园子里的氛围越发冷凝。
姜元宁死死的看着关衾玉,步步紧逼:“关姑娘,皇后娘娘在此,一字一句你可要思虑周全。听说关夫人患有心悸之症,她若是知道今日关姑娘如此能言善辩该是十分欣慰。”
姜稚皱起眉头。
关夫人性子强势最要脸面,关衾玉养成如今这个性子也是拜她所赐。上一世她随着陆喻州出府赴宴,曾见过关夫人责骂关衾玉的样子。
明明是被人欺负受尽委屈,却仍被关夫人强压着向那施暴之人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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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姜元宁上辈子也听说过关夫人之事,所以才现在故意提起,乱关衾玉的心神。
若是将关夫人引来,她应该会责备关衾玉在皇后面前与人争执,而会当众责骂于她吧。
姜稚叹了口气。
先是窃人诗词,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法子堵住别人的嘴。
姜元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果然如姜稚所料,听姜元宁提起关夫人后,关衾玉的一张脸肉眼可见的变白。
心底的那点勇气随着园子里的一阵风,被吹了个干净。
眼看着这个姑娘又有了退缩之意,想到她曾施与自己的善意,姜稚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腰际。在关衾玉惊讶的目光中,看着姜元宁缓缓开口:“一袭清雾绕云间,暖意浸骨心自闲。长姐既然是以今日的雾为题,那我有些不解。”
“朝露寺位于山顶地势险要,前几日阴雨连绵,才引得云雾在山脉间萦绕。山顶也因此较于山脚要冷上许多。既然是寒意料峭,长姐诗中的暖意从而何来?”
“而且长姐自进了这园子起,眉头便一直紧锁,从未彻底的舒展过。既然心中烦闷,诗中的“闲”字又是从何说起?”
姜稚话一出口,满园皆静。片刻的安静过后,便是众人小声的议论。
众夫人贵女中不乏附庸风雅喜爱诗词歌赋之人。她们最为了解,吟诗作赋除了需要往日积累的才学底蕴,也需要天时地利的意境。
有感而发才能写出抒情之词。
每句诗词里必然包含着写词之人的真情实感。
可姜元宁的这两句诗中却前后矛盾,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拼凑而成。
有些一开始就觉得不妥的贵女,因碍于皇后在场不得不压下心中疑虑,现在经姜稚一提纷纷附和道:“陆夫人这诗确实有些古怪。”
“如果是陆夫人不怕冷呢?”一贵女搓了搓早已被冻的冰凉的手,看到姜元宁身上的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斗篷时,闭上了嘴。
另一贵女不死心:“陆夫人若是性子较冷生性不爱笑,其实心里快活着并不烦闷呢。”
话音还未落下,有人小声接了她的话茬:“陆夫人写这首诗的时候,费了三张宣纸。若不是心中烦闷,又怎会频频出错?”
“难道那诗真的非她所做?”
这下,彻底没人再开口了。
姜元宁将这几句话听了个满耳,顿时慌了神。
这诗句也是她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一首,本来还在窃喜皇后会以雾为题,自己捡了个便宜,没想到竟会一头栽进坑里。
她并不是对诗词一窍不通,未出阁之前也曾被先生悉心教导过。当时书写时就已感觉到不对劲,所以才下笔犹豫出了几回错。
可现在自己已顶了才女的名头,自然不能被别人比下去。也想着出出风头,基于对“玉真人”的信任,这才心存侥幸将这首诗誊抄了上去。
姜元宁悔不当初可为时已晚,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补救。
皇后似笑非笑,像是真的不解:“陆夫人你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