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姜元宁出了满头的冷汗。可她也不敢擦，只能强作镇定勉强一笑：“回娘娘这诗词只是臣妇临时凑字而成，当不得细细推敲。”

姜元宁做足了恭敬之态，发丝垂下遮挡住她满是怨毒的眼睛。

姜稚似是没有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侧着脸对着关衾玉说道：“长姐说是凑字，关姑娘是否也和长姐一样？”

关衾玉在姜稚质问姜元宁时已然冷静许多，她明白姜稚为何会突然开口。感激的同时，又有些后悔。

明明下定决心改变，却三番两次的缩回壳里。想来这也是母亲觉得她没用的原因。

关衾玉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已然没了踌躇之态。她挺着腰身，就像一枝从泥泞里挣脱而出的清荷：“一袭清雾绕云间，暖意浸骨心自闲。氤氲朝阳揽秋色，四福散尽在人间。”

话音落下，已有贵女惊呼出声：“这诗词不是陆夫人临时凑字的么？关姑娘怎会知道剩余的诗句？！”

皇后虽未开口，神色里已有探究之意。

姜元宁的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在她带着恐惧的目光中，关衾玉神色淡淡的说道：“四年前，我与父亲一同来过朝露寺。那时也是今日这般寒气入骨，父亲便让婢女带着我去了山后的温池。恰逢秋雨绵绵，冰凉的雨水落入池中被热气一蒸便化为了缠绵的雾气。身子泡在水里反倒不觉得冷。”

“被池水泡着浑身暖意融融，也因去了浑身的寒气而觉得心头松快。这才有了暖意浸骨心自闲。至于后面两句，也是因为时常在家中听见父亲赞叹陛忧国忧民，我才想着祈求这满寺的神佛能保佑陛下如日中天，天下所有人都能得到神明的赐福不再受苦。”

关衾玉将积压在心底的话一吐而出，只觉得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微妙。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谁抄了谁的诗作。

小主，

姜元宁的身子摇摇欲坠，瞪大眼睛看向关衾玉。

她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一直被她瞧不起的人，竟是后来才名鼎盛的玉真人。

姜元宁面若死灰，死死咬着嘴唇。

眼看着尘埃落定，皇后也被女官搀扶着站起了身。

她吊着眉稍看了姜元宁一眼，声音沉沉，带着让人胆颤的薄怒：“还从未有人敢在本宫跟前说谎，陆夫人好生厉害，险些让本宫也着了道。”

姜元宁连连伏地磕头，惊恐万分的讨饶：“臣妇不敢。”

皇后冷哼一声挪开视线，与关衾玉说话时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雍容：“关姑娘长了一副玲珑心窍，很是难得。说罢，想向本宫求个什么恩典。”

关衾玉却摇了摇头：“臣女性子懦弱，今日若没有姜姨娘相助，恐怕也没有胆子与陆夫人对峙。所以臣女想求娘娘将这个恩典赐给姜姨娘。”

姜元宁猛得抬头，吹在脸上的风如刀割一般，让她双眼酸痛。

直到将嘴唇咬的出了血，才能感觉到几分快意。

为什么……姜稚总是能这般幸运……

谢宴辞是，陆喻州是，现在就连关衾玉也是这样护着她！

不同于姜元宁的嫉恨，姜稚的心里有些复杂。

眼前的关衾玉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朱唇榴齿身姿纤细，面容生的极为清秀，仿佛一尊漂亮的玉观音。

可在她及笄之后，关夫人以关衾玉需要被人保护为由，要将她嫁给一个在朝中颇有建树的武将。

那武将曾与陆喻州吃过酒，生的虎背熊腰，面貌粗犷。

姜稚看了一眼记忆犹新，本以为陆喻州会逼迫她陪酒，还因为太过害怕偷偷哭了一回。

没想到肿着眼睛出现，陆喻州看了一眼，就让她回了房。

关衾玉的消息也是陆喻州回房后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