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陶瓮海水又将他浇醒。
埃恩雷德苏醒了,方觉自己左臂剧痛缠身,他试着举起左手又发现没了任何直觉。更恐怖的是,自己竟然袒着肚皮对着天空?甚至连最后遮羞的袍子也没了?
留里克依旧木着脸坐在其身边,示意保罗以非常留里克的古萨克森语说:“这位是维京人的统帅,是罗斯公国的公爵。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你!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你必须支付一千磅银币的贡品,才能买回自己的生命,才能避免班堡被夷为平地。”
自己没有被杀死,对方的举措明显是在医治。
一千磅银币?!
埃恩雷德憔悴的脸喘息道:“太多了!一千磅银币。”
留里克凑上前,又问:“还是不想给?”
“……”
留里克摇摇头,带着恨意道:“既然如此,就把你变成阉人。”
虽说埃恩雷德不太明白这少年的话,他马上就全明白了。
自己袒着肚皮,活像是一匹待骟的公马。有一个蓬头的野蛮人,已经拿着烧红的刀子逼近自己要害,这操作分明就是骟马。
此乃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埃恩雷德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嚷嚷:“我给钱!给钱!”
此并不出留里克所料,便令手下收手,又问:“一千磅银币?给吗?”
“一千磅……一千磅太多。整个班堡的金银都没有一千磅。”
“你还是不配合?”
“不!”埃恩雷德惶恐中哆嗦着嘴嚷嚷:“二百磅!班堡能拿出二百磅。”
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明确,从一千磅降到二百磅,在场的巴尔默克部族的各家族首领们,大家的心思五花八门。
一千磅,这个数量级的银币在挑战大家的财富观。
那是二百磅银币,如果这笔钱真能收入囊中,兄弟们已经非常高兴。
比勇尼综合大家的态度,将留里克稍稍拉到一边,此刻又聚来几人小声商议起来。
比勇尼直言不讳自己的满足:“二百磅已经很多。以我们之前抢掠的经验,恐怕我们没法在这个王国压榨很多。”
其他多人应声附和,他们的鼠目寸光、极易满足之姿,实在令留里克头疼。
“就这?你们就满足了?”
“不然呢?这个家伙嘴硬到现在,我想,我们难以再压榨什么利益。怕是那个班堡,确实也是非常穷酸。”
无语的留里克摇摇头又折返回去坐在埃恩雷德身边:“那就再给我十万磅麦子,我知道你们刚刚结束麦收,班堡据说是你们北方的大城镇,想必也存有大量麦子。”
“你……在打麦子的主意?”
“快说!十万磅麦子,给还是不给。”
“十万磅太多。我……只能拿出五万。维京人,如果你们搜刮所有的麦子,我们的人都会饿死。”
“你……这是在央求我们?你现在居然在央求?你觉得我有那么好心吗?”说着,拔出短剑的留里克示意保罗完整的翻译自己的话。
罢了,这短剑直接贴着埃恩雷德的耳朵:“十万磅!没得商量。”
“……”
看起来这个国王并非不想合作,而是在陷入实质性谈判中,他想要竭力削减自己的损失。这说明此人并非昏聩之君,但他的任何努力没什么用。
保罗旋即开始翻译留里克的另一份话,而这句话由一个来自远方的强悍野蛮族群的首领说出来,实在惊恐。
“你骄傲的骑兵损失巨大,庞大的军队全军覆没。爱丁堡和林迪斯法恩都被摧毁,如果班堡再被摧毁,麦西亚和威塞克斯会怎么想?我们维京人要银币,要粮食!但是那些人,时刻希望吞并你的王国。他们会彻底杀死你的家族,手段比我们更加野蛮。”
埃恩雷德又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你们,竟然知道麦西亚和威塞克斯。你们明明是野蛮人,你们这次进攻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