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也不知道。
刚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都是陌生人的环境里,即便他们对我都很友善,我还是感到恐惧,我总是下意识地戒备和回避林家人。不过我很快发现恐惧不能让我感到完整,相反它会让我一直处在一个缺失的状态。”
裴解没有注意到董小英脸上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接着说:“于是,我开始主动接触林家人,那个时候我想从林家人身上找到答案,可是他们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我和他们相处的都很好,他们每个人都是好人——显然他们不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于是我开始把注意力更广泛地散播到村里人身上,想必你也能猜到结果——发现除了洪石一家有些与众不同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可是洪石一家还是不能带给我那个驱散我脑海中的胧雾的东西。
于是我就把希望寄托在嫁人上。”
”嫁人?“董小英满脸诧异。
“因为嫁人,我才有可能接触新的环境,新的人,才可能会有一线机会嘛。”裴解对董小英的嘲笑很是不满。
“嗯,后来呢?”董小英压住笑意问。
“后来没等我嫁人,林家发生了意外。
在建昌县的大牢里,蒋谚告诉我,我就是裴章武和董陟的孩子,我身上还有一份叫做灵宝阁的责任的时候,我脑海里的胧雾一下子就散开了。那一瞬间,我就确定:就是它了!”
董小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裴解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可能在鄙视我,觉得我没有自己的想法,觉得我像被人套上鞍套还兴高采烈的驴子。
可是对于我——一个记忆全失的人——来说,这份来自家族的责任与传承对我来说,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好理由。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是漂在水面上的,无论我如何想要沉向水底,总是有一股力量将往向上托。这份血脉传承的责任就像一根巨大的竹钎,将我死死地钉在水底,与大地实实在在地结合在一起。”
董小英沉默良久,平和地抬起目光看着裴解问她:“所以,你想让我回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