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一头大虫。
可能捕猎技巧还很生疏,甚至笨拙,可那散发出来的气势,是大虫无疑的。
这一刻颜玉觉得他和颜玫之间的一份深入骨髓的牵绊,骤然崩断了,鲜血流了一地。
他痛到难以呼吸,整个人麻在当场。
颜玫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觉察到两人的异常,焦躁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把自己的情绪编织成语言的匕首。
“守分?守的谁的分?为什么守分?怎么叫守分?
是不是我们这些天真淳朴的人兢兢业业地俯下身去,任由你这样傲慢的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才叫守分?
你还给这所谓的‘守分’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文明体系的运行?
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文明吗?一千年前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才是真正的文明。
如果只有你所谓的守分才能叫文明,才配叫文明。
那从今以后,我就是野蛮人!”
喊出这句话之后,颜玫觉得胸中的积垢块垒终于裂开了一个豁口。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踱步到裴解身边,慢慢蹲下,看着裴解的眼睛继续说:
“没错,我是没有你知道的多。在你眼里那是低贱无能对吧?
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眼里那是一份难得的赤诚,是最高级的生命形态。
你所鄙视和不屑的,恰恰是我灵魂的荣光!你个瞎眼蠢妇!”
最后四个字,颜玫也学着裴解的样子,一字一点地敲击在裴解身上。
说完话,颜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整了整鹤氅的衣襟,模仿者刚才裴解的傲慢神情道:
“行了,你也不用在地上装可怜了。
反正你也说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蒲渠山的责任,坐在地上与否,对于结果影响不大。
至于你的方案,你就忘了它吧。”
颜玫说完这句话就大踏步地朝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