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的眼眸中沁出的寒芒凝在颜玫的脸上,对于颜玉的劝慰充耳不闻,一寸一寸地向着颜玫指向自己的手指压过去。
直到颜玫退无可退,才一字一顿地开口:“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想要了。除非……”
裴解右手食指点在颜玫的心脏处:“你,求,我”。
裴解每说一个字,指尖就在颜玫的胸口点上一下。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可是正值青年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女娘的颜玫,还是不由自主地神思悠游,面颊绯红。
当他感受到面颊的滚烫,强逼理智回笼,看清楚裴解眼中的轻蔑与不屑时,登时大怒,猛地将裴解一把推开。
裴解身形不稳,蹬蹬倒退几步,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颜玫余怒仍炽,兀自破口大骂:“别以为你是个女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言行对你的形象简直是巨大的侮辱。”
从押解的路上被劫到蒲渠寨,裴解虽然在不必再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可是每日间却要面对更多的事情,为更多人的未来考虑。
是以裴解一直以最为简便的衣饰示人:以一条素白丝绦系住一身麻灰色斜领交裾长褐,以一根乌木挽月簪住一头混元髻。
在颜玫眼中,蒲渠山的壮丽风景映衬下的裴解,端的如月中仙子一般清丽出尘。
可是刚刚裴解的那番言行,将这一切都打碎了。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别人的人生横加指责?
是,我不理性,没有你那么深远的眼光,没有你那么复杂的心性和机谋,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只是类别上的不同,并没有优劣上的差别。
你凭什么如此傲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指点别人的人生?
你凭什么如此残忍,对我们赶尽杀绝?
你凭什么认为你所遵行的规则就是对的,甚至你可以借此肆意指摘践踏别人的尊严?
你凭什么去定义别人的一辈子?”
裴解没有想到今天会连番两次遭遇如此难堪的斥责,一时之间也感觉不到疼,只愣愣地看着颜玫的嘴巴一张一翕。
颜玉也完全麻了:父母去世的早,自己把弟弟一手拉扯大,在自己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孩子,像小兔子一样听话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