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培文画下稿纸上的最后一个句点,已经是天光大亮。
满眼血丝的刘培文此时状态很差,连日熬夜,青嘘嘘的胡茬子都冒出头来,此刻他疲态尽显。
但他依然不敢休息,不敢停歇。
抓起桌上的稿纸,他飞快地阅读了两遍,觉得确实没问题了,就从大杂院里往外冲。
“成民!今天帮我请个假!急事儿!”路过黄成民家,刘培文凑过头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啊?”等黄成民从家里探出头来,刘培文已经走远了。
王濛今天照例起得挺早,此刻已经年近半百的他依旧是精力旺盛,最近他正在潜心创作自己描写知识分子在大时代背景下的故事,所以总是早早的赶到文协自己的办公室,躲起来搞创作。
文协这里日常根本无人问津,除了一些驻会作家会来,大部分人只在有活动时被招来这里。
所以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冻得有些瑟缩的刘培文。
“培文?”他上前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王濛老师,我今天是来求您救命的!”刘培文一脸心酸,止不住的眼泪滴落,朝着王濛重重的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怎么了这是!”王濛扶起他来,拽着往办公室走。
等刘培文坐在办公室里,擦干了眼泪,把此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完,已经过了一刻钟。
王濛听完眉头紧锁,他一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子跟张白驹这样的名士居然还有亲戚关系,二是没想到为国家付出如此之多的张白驹此刻竟是如此凄惨。
“就单凭你这份孝心,也不能让为国家做出这么大贡献的人老来凄凉!”王濛感慨道,看着刘培文此时递过来的稿纸,他接过看了起来。
半晌,他看向刘培文的眼神又有所变化,除了感慨,更是多了几分赞叹。
“你小子文笔不错,没想到写这样一份信居然也能这么感人肺腑,我看了都替张白驹屈得慌。”
说罢,王濛扬了扬手里的稿纸,“你把这个给我看,是想做什么。”
“我知道这事儿难办,可难办的事多了,总不能不办”刘培文盯着王濛,“说来让您见笑,我连夜写完这封信,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您!只求您能帮我把信递出去,能让我姥爷死里逃生,安享晚年。”
“好!”王濛答应得干脆,“这件事儿我现在就去帮你跑,你别急,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明天中午你来找我吧。”
卫生部门的崔尚书看到这封信,是当天下午。
认真读完了信,他有些百感交集,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王濛,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这刘培文就为了他这个姥爷这一件事儿,就发出这么强烈的呼声、这么大的感慨?”
“大吗?”
“不大吗?”
“我看大了也不错。”
“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