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嬴夫人伸手缓缓抚摸过面前冰冷的案几,露出许久未见过的淡然微笑,“他以前就是在这里教你父亲咿呀学话,那时候你的父亲不过才两三岁,我说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学得会?他说我们两的孩子天资聪颖,当然学得会。”
祖母眸中微光闪烁,语气中含了几分歉意,“到如今迟暮之时,我才会想,当初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让你们和亲人分别,或许我当初应该带着你父亲去楚国,也就解了他多年的思亲之情。”
初宁的手轻轻一抖,她自私地想到,如果当初祖母带着父亲去了楚国,那她也就无法与嬴政相识了,她紧紧握着祖母的手,“不是的,和您在一起,我们不觉得孤单。”
祖母抬眼深深凝视初宁,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边牖下妆台里有一支木匣,你帮我拿来。”
日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从前,楚王一定也陪着祖母在这妆台前对静梳妆,可惜陈设如旧,人已惘然。
初宁打开妆台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微微褪色的漆木抽匣。起身瞬间,从妆台铜镜中瞥见祖母余寂暗郁的面容,不觉一阵惊寒,明媚阳光离祖母太远太久。她悄悄拭去眼角晶莹,转身回到祖母身边,将木匣递给祖母,“祖母,这是什么?”
祖母拉开木匣,凄凉一笑,“这是当年,我与楚王成婚之前,他送我的并蒂芙蓉玉佩,美玉缀罗缨,缱绻结同心,我与他一人一半,只是没想到我和他终也同这玉佩一样,被一分两别了。”
两滴清泪从祖母脸颊滑下,滴落在莹润如酥的玉佩上,漾起一场痴情浮梦。
初宁垂下头,泪眼朦胧中,祖母突然伸手扬起她的脸,眼神坚定而决绝,“初宁,我知道你心悦大王,趁着现在还来得及,答应祖母,放下片刻欢愉,忘记他,不要嫁给他!”
仿若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初宁只觉全身麻木,舌桥不下,“为什么?”
祖母双手冰凉,话语更似寒冷彻骨的冰河将初宁淹没,“一朝伴君侧,潇洒不复往。初宁,你和我一样,太重情意,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宫中。人间世事永无完美,最难顺心顺意。谁不会许下一世情长?可都日久恩疏,尤其在这宫中,恩情都如风中娇花般不堪一击,相爱容易相守难,我不想你再重复我的白华之怨!”
初宁决绝的摇头,痴痴道:“不会的,我和政哥哥自幼相伴,年少情深又怎会相守难?不会的…”
祖母黯然道:“年少情深?他待你好是不假,可你有想过他这样做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