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镜魇

寅时的露水顺着槐叶滴在江稚鱼鼻尖,她猛地睁眼,眸尾残留着梦境中的泪水。她坐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沈既白,微微抿唇。

沈既白正在用红绳缠绕槐木人偶,缠绕好后,他揭下树上的黄符,贴在人偶上,黄符下并蒂莲的朱砂褪成了锈色。

他手指微动,将最后一段红线埋入槐木心

口。江稚鱼注意到他腕间浮现的咒文——这是强行催动鬼蜮的征兆。

天光未现时最难辨阴气走向,她把牛管家鬓角的符纸重新压实,点了他的睡穴。曲意绵和秦宥琛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沈既白侧身扫过她们,沉声道:“鬼蜮之中,方向难辨,还要辛苦你们再经历一次此前的不幸。”

秦宥琛睡眼惺忪,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曲意绵缓缓点头,眼神沉重却坚定。

沈既白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人偶,霎时阴风骤起。江稚鱼拽着两人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飞沙走石在面前撕开漩涡。秦宥琛那句”等等“还没出口,腐烂的槐花香已灌入咽喉。

晨雾笼罩李家村,村口的槐树在雾中若隐若现,树根缠着褪色的红绸,旁边是块破损的石碑。沈既白蹲下身,指尖触碰石碑,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瞬间蔓延——天界禁术。

他眸光冷沉,唇角轻抬,望向村内。远处,成群结队的鬼村民挑着水桶路过。水面上浮着几绺漆黑长发,桶底隐约显出青白脚踝。

"…红烛燃,喜气绕,冥婚了,魂魄消——"稚嫩的童谣声刺破寂静,四个纸人从雾气深处飘来。

惨白的脸上缀着两点胭脂,抬起的手腕半截溃烂。喜轿旁的媒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手中龙凤烛跃动着幽蓝火焰。

曲意绵突然摞紧江稚鱼的袖子。

“别怕。“江稚鱼咬破指尖,用血在手腕处画了一个符咒。

秦宥琛刚要上前,沈既白蹙眉,塞了一张符纸给他。

白雾缭绕,湿冷腐臭的气味缓缓逼近——

沈既白的身影正在虚化,白衫化作飘散的纸灰,露出一角暗红内襟——这竟是阴差袍服。江稚鱼如法炮制,也变作阴差模样。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冷冽的警惕。

“新郎官,新娘子,让我好找呢?嘻嘻嘻——”

媒婆鬼的声音尖锐刺耳。她缓缓飘近,脸上的笑容僵硬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