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雾气氤氲,他将沈既白放到泉水中,浮笙利落剪开染血的衬衫,看到伤口眸光微滞,手指紧攥。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江稚鱼安抚道,“小鱼你先出去。”又扫向林御辰,冷声道,“你也出去。”
林御辰抿唇,拎起江稚鱼后领往外拖:"小丫头片子别碍事。"话音未落,手背已挨了道血痕。他一挑眉,“走啦,那小子死不了,还是你要留在这让伤患和医生分心?”
江稚鱼咬唇,垂下眸子,转身跑了出去。
药泉雾气散尽时,浮笙扶着石壁踉跄而出。黑影猝然扑到跟前,她倒退半步险些撞上石门旁的青瓷药瓮——江稚鱼红肿的眼眸在烛火下泛着水光,睫毛还沾着未落的泪珠。
"当心。"
林御辰揽住浮笙后腰,余光扫过她手腕泛着金光的朱砂痣,眸色微沉。浮笙怔忪间忘了挣脱,怔怔望着少女浸血的衣襟:"怎么...…"
"他怎么…样....嗝.."江稚鱼猛吸鼻子,喉间却溢出哭嗝。忍冬香突然包裹全身,浮笙轻叹着将她搂进怀里,发觉单薄脊背正在剧烈颤抖。
林御辰抿唇背过身去,银狼纽扣撞在药柜上发出脆响。当归在他掌心碾作齑粉,琥珀色药汁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洇开狰狞的痕。
"…内伤已无碍了,就是外伤难以愈合…看着吓人些。"浮笙轻抚少女后背,眸光闪烁,眼前闪过二日前画面。
药泉氤氲的水雾中,沈既白的身影忽然凝滞。他转身欲走,却在迈步的瞬间顿住,回眸时眼底金纹流转:"别告诉她。"
浮笙张了张口,话音未及出口便被他打断。
"这是神令。"
余音未散,他的身影已化作点点星辉。浮笙望着空荡荡的药泉,指尖掐进掌心——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怀中人突然脱力滑落。浮笙托住江稚鱼瘫软的身子,瞥见林御辰军装前襟还凝着发黑的血渍,终是叹了口气:"劳驾。"
银狼纽扣擦过她耳畔,林御辰打横抱起江稚鱼。浮笙望着窗棂外渐沉的暮色,握紧袖中震颤的银针,腕间的朱砂痣泛起金光,忽明忽暗。
檀香缭绕的屏风后,传来林御辰刻意压低的嗤笑:"这丫头自己分明也受了重伤,为了老沈还挺能忍。"
浮笙闻言,敛去眼底的复杂神色,转身在药柜间取药。余光瞥见林御辰方才"糟蹋"的当归残渣,她指尖一顿,冷冷扫向屏风后踱出的身影。
"林将军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回自己家饮杯清心茶。"她语气疏离,手中银针寒光闪烁,"我这小地方,经不起这般折腾。"
林御辰倚着药柜,领口微敞,眸中无辜尽显:"阿笙可是错怪我了,我是生病了才来找你的。"他低笑一声,指尖轻叩柜面,"除了你,无人可医的…相思病。"
最后三个字被他含在唇齿间,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认真。
浮笙眸光一冷,房门轰然紧闭。林御辰踉跄着在院落中站稳,望着震颤的门扉,唇角笑意渐敛,他抬手轻触门框,低声呢喃:"这病,怕是真要病入膏肓了。"
脑海里闪过她手腕上的泛着金光的朱砂痣,他伸手掩住眼眸,低低笑了起来,“为什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