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农业部门领导除了慰问段书记的家属,也做了一分钟的讲话。
等市里的领导讲完,陈星汉作为农资局的直管领导,也在台上做了悼词。
谁也没想到陈星汉的悼词,会写了满满的三大篇。
这篇悼词从段书记啯着奶头,咿咿呀呀学语开始,一直写到了他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为了解救化肥厂劳苦大众,而慷慨献身。
在陈星汉嘴里的段书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产主义者。是个伟大的导师,工人的大救星。
看着陈星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念着悼词,老张头小声地问宋金海:
“金海,陈星汉念悼词的业务挺熟练啊!你说这老登除了是农资局的局长,会不会在火葬场还干点副业啥的?这小嗑儿甩的,真他妈硬啊!还驾鹤西游琼天悼,长征路上埋英魂。我他妈要是老段,头七的晚上,非回来看看陈星汉这狗日的。必须给他吓拉拉尿不可。”
要不是追悼会必须严肃,宋金海非让老张头的话,逗得笑出来不可。
死掐了一把老张头,宋金海也压低了声音。
“老张,你严肃点儿!等你没了,我也找陈星汉给你办个追悼会,让他也写一个词儿更硬的悼词,到时候给你念念。”
老张头白了宋金海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等陈星汉把悼词念完,韩国勇拿着话筒喊了一句向逝者默哀后。
全厂的干部职工都低下了头,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
小主,
突然就听“扑通”一声。
一车间的王胖子跪在了地上,嘴里大喊了一句:
“段书记,我王胖子对不起你!”
紧接着,“扑通”、“扑通”声接连响起,在场所有的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在礼堂的后面,整个一车间那天参与围堵段书记的工人们,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这些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哭声仿佛也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慢慢地整个礼堂里传来了人们阵阵的哽咽声。
韩国勇强挤出了几滴眼泪,刚想掏出手帕擦擦,就看见旁边的陈星汉满脸都是泪水,那表情比死了亲爹都难受。
他赶忙把手里的手帕递给陈星汉,并小声地安慰道:
“陈局长,你节哀啊,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陈星汉接过了韩国勇的手帕,擦完了眼泪,小声地和韩国勇嘀咕道:
“刚才是哭不出来,我就掐了腿上的肉?可能掐的太他妈狠了,估计是破皮了,疼死我了…”
韩国勇一脸黑线地看着陈大局长。
等追悼会完毕,干部职工们都散了场,朱光喜却没有走。
站在礼堂的中间,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挂着的,黑框遗像里的老段。
一时间,他想起了往日里和段书记在化肥厂搭班工作的日子。
那一幕幕,那一段段,都成了最后的、最美好的回忆,出现在朱光喜的脑海中。
朱光喜明白,段书记是个好人。
更是个难得的好领导。
甚至可以这么说,化肥厂也只有段书记,才是真正把为工人谋福祉,摆到了第一位的好书记。
看着照片里段书记,朱光喜就感觉段书记就在他的身边,对他微笑着。
朱光喜的脸上,再一次留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老朱,别难过了,来擦把眼泪。我让食堂准备好了酒菜,咱俩一起去陪陪陈局长…”
朱光喜回过头,看着韩国勇一脸贱笑地看着自己,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手帕。
“老朱,我真没想到你能来,在沙河子那儿待的怎么样?估计畜牧站一天到晚也没什么可忙的。管那些牛马牲口,可总比管人强多了,你看看现在的化肥厂乱的。这老段也是不听话,我都劝他多少回了,这帮没文化的臭工人,就是一帮刁民!和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还替他们争口袋?你看。活活把自己累死了吧!”
“啪“
还没等韩国勇说完,朱光喜抡圆了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打完了韩国勇,朱光喜头也不回,走出了大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