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雷子回来,喜妹便觉出他的异常。
只是雷子早出晚归,后来索性以兵部新兵训练为由,搬进新兵营。
我知道,不说,雷子自己难受。
说了,却害怕喜妹难受。
雷子左右为难,生怕露出马脚,无法面对喜妹和孩子。
犹豫再三,我独自来到喜妹家,她正逗弄着孩子,做母亲的喜悦溢于言表。
还是晚些时候再告诉她吧。
快乐能多有一日就多有一日吧。
.
临行前,喜妹到底还是知道了这坏消息。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来到世子府,迎面见了我,也不问安,只愣愣地站住。
心知她这是知道了。
.
我俩面对面站着,不多一会儿了,双双眼泪簌簌而下。
含泪靠近,默默抱住,彼此肩头湿了一片。
正不知所措,门外有侍卫通报,说:“世子殿下请世子妃到偏厅议事。”
我拭去眼泪,也替喜妹拭去眼泪,转身出了院子。
.
身在边塞,我自然目睹过死亡。
就是爹爹,也有过两次死里逃生。
第一次,母亲说我那时还没有出生,是师父救回爹爹。
第二次,是在我六岁的那一年。
当满身是血的爹爹被抬回大将军府,我吓得手里的碗碟碎落一地。
那一次,仍然是师父救了爹爹。
母亲夜不能寐守了爹爹足足五日,爹爹才缓过一口气来。
自此,爹爹的武力大不如从前。
.
我十三岁前,跟着爹爹去过几次一名老兵的家里。
被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兵热情地款待,爹爹让我叫他“洪伯”。
洪件是很多年前和爹爹同一个营队的袍泽,他俩是那个营队里仅活下来的两人。
当年,是爹爹冒死拖拽着仅余一只胳膊的洪伯回到营地。
伤好之后的洪伯,一直住在青州城的近郊。
爹爹越来越好,想帮衬洪伯,都被他婉拒了。
后来爹爹升任一城之主,洪伯仍不肯应邀搬进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