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和江抱荷一定脱不了干系。
虽然江伯启明确说出相信江若弗,江若弗面色依旧哀凄,俨然对被姐妹陷害这件事十分痛心。
江若弗看着江抱荷,突然伸手,眸中带着清光,一点一点将自己发上的簪子抽下来,头发被她拆得凌乱。
那些簪子纷纷叮啷落地,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江若弗握住一柄江抱荷之前格外喜爱的墨玉簪子,递到江抱荷面前,她眸子中闪着泪水,
“四姐,全都给你。”
“那根紫玉簪子我也不要了!你别害我了,我求求你!别害我了,难道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江若弗那双水眸染了凄楚,悲痛欲绝,她蹙着眉流泪,却无端给人一种西子捧心的病态孱弱的美感。
在并不十分明亮的烛火中,她眸子黑得像是一个幽深的井口,虽然是对着江抱荷流泪哀求,不知道为什么,江抱荷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只觉得背后发凉。
江伯启看着这场闹剧,现如今才想起来,既然江若弗不是屋里的人,那丞相府的姻亲之事就没有泡汤!
现如今要稳住江若弗,让她千万别在丞相府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江抱荷也并没有真的失节,既然提到了江抱荷更换撒扫下人,他如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他沉声道,
“来人!将这个月的管事簿子拿过来!”
“是!”
江伯启看向屋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他眯起了眸子。
他知道这个陈广生。
这是府里下人里最有名的一个。
不仅仅是下人们知道他,连主子都知道。
只是因为生得俊秀十分。
当初不怎么在意这个,如今却没想到竟然让这贱奴酿成祸事。
待查清事实,就地打死便是。
江若弗在一旁捧着那簪子,捧到江抱荷面前,她的手都碰到了江抱荷的脸,瘦弱的指尖扎着江抱荷的面颊。
却还一直往前推着。
江若弗泣不成声,面色苍白,孱弱柔美的样子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怜惜,
“四姐,你不就是想要这些吗?我都给你,你拿着,你拿着啊!”
江抱荷伸手猛地一推,江若弗被推到一旁,手里的簪子飞出去,眼看就要扎在陈广生腿上了。
陈广生猛然弹跳起来,避开那簪子。
却没想到,同时落地的,并不仅仅只有江若弗甩出去的那枚簪子,还有一柄紫玉簪子从陈广生身上直直坠下。
骤然砸在地上,一下子碎成数段。
众人都呆滞了。
而江若弗的表情慢慢收束,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只剩下高不可攀的冷漠。仿佛方才痛哭之人并不是她。
眼见这那晶莹剔透的紫玉簪子的碎段骨碌碌四散滚开。
江伯启的眉皱起来
“这簪子怎么会在你身上!”
陈广生看见那簪子从自己身上甩出去,也一副惊惧的样子。
他忙争辩道,
“老爷!这簪子…这…”
他的眼神偷偷觑向江抱荷。
江抱荷给他使眼色,盯着江若弗看。
陈广生随机应变道,
“这是七小姐给我的!”
他话音未落,江若弗争辩道,
“你胡说!”
陈广生争道,
“我没有胡说!七小姐你和我两情相悦,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晚上竟然不在房中,还让你的姐姐来到屋里,我还以为是你,便要行事,却未曾想过,你竟然是利用我要除掉你四姐!”
“枉费从前海誓山盟,非你不娶!”
众人眼中,江若弗含着泪,她慢慢站起身来,却忽然冷笑,
“好一出双簧。”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就只等着瓮中捉鳖。”
“我就算把紫玉簪子送给了你。”
“你配吗?”
江若弗弯下腰去捡起那紫玉簪子的碎段。
她捏着那碎段,盯着江抱荷,那双眼睛幽深得让人害怕,
“江抱荷,你说说看,今夜你才让我去拿紫玉簪子,而且这根紫玉簪子本来就没有给我,我能从哪里弄来它?”
“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这根簪子是丞相夫人所赠,所以我百般求你还给我,但你一直未曾归还,如今你私通事情败露,便与这奴才串通一气,要以此簪污蔑我。”
江抱荷争辩道,
“你满口胡言!”
江若弗却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一瞬,拿着那断簪的簪尖,对准了陈广生的脖颈。
簪尖刺着陈广生的脖颈,她却毫不顾忌地死死摁住陈广生往前推,陈广生连连向后退,猛地被绊倒在地。
江若弗拿着簪尖重新刺在他脖颈上,她眸光狠厉,
“陈广生,你说实话,如果今日你依旧强行狡辩,马上就会命丧当场。”
江抱荷下意识争辩道,
“不要!”
这声不要,在江抱荷自己耳朵里,是让陈广生不要说出她的谋划的意思。
在江伯启等人的耳中,却不是那个味儿了。
她的下意识反驳。
更像是在说让江若弗不要杀陈广生。
江伯启登时眉头一皱。
朱氏的心跳都因这声“不要”骤停了一下。
抱荷做什么要给一个贱奴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