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在朦胧中似乎听见了抽泣的声音。
还有人在身边叫她,“小鬼,小鬼。”
无双迷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片模糊,早已被泪水充盈了。
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但每每回想起留下的钝痛,却是无声而又持久。
“怎么了?”望尘看着她,皱眉问道。
无双摇摇头,看着他的脸,隐约想起在沙漠中最后一段回忆。
当年她筋疲力竭的躺在沙漠中,理性告诉她要去复仇,可感性却告诉她,不如就和师傅一同死在这吧。
黄沙漫天,她就如飘零的落叶,再没有了归根。
黄昏日暮,她睡意渐沉,无尽的苦楚腐蚀着她时,眼前却骤然有一道精光闪过。
那剑意令她分外熟悉,像是从地狱中攀爬的烈焰之花,
剑意恢弘,昂扬万里。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只见到一个红衣的身影冲进傀儡之中。
傀儡在刀光剑影中化为无形,血色飞扬,血肉横飞。
她的目光凝视在那个背影上,站在落日余晖中,将轮廓勾勒的更加分明。
啊,是他啊。
待无双醒来之时,周围的傀儡已经尽数被斩杀,只剩下她一人。
那一天,她没有死成,有如涸泽之鱼,在沙漠中得到了重生。
从此以后,她的存在,便不止为她一人而活。
可是,分明斩不断杀不尽的傀儡,为什么会死于望尘手中?难不成,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剑吗?
望尘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无双心说:她在想,她与他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匪浅。
“没什么。你有没有恢复一点记忆?”
“没有。”望尘摇摇头,目光中含了一点希冀:“怎么了?我们以前认识?”
“可不嘛。”无双大方承认了,勾唇一笑道:“上一世,我果真是你求而不得的执念啊。”
她不过随意玩笑了一句,却见面前人的脸色一下变了。
望尘没有像往常那样,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而是心里翻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是自己隐匿的东西被人发现,生出了一种无处遁逃之感。
他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转而问道:“你哭什么?”
无双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泪痕,垂眸道:“想起个重要的人。”
望尘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跟送你玉佩的人是同一个?”
陡然发现,她竟不知不觉间被这小魔王带着跑了。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无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咱们现在的紧要关头,不是要找阵眼吗?”
望尘道:“小鬼,你睡了那么久,阵眼我早就找到了。”
无双凝视着他眼下淡淡的绀青色,惊诧道:“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嗯。”他漆黑的瞳孔锁在她脸庞:“你昨晚旧疾犯了。”
“哦。”无双恍若未闻,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新伤旧伤早就数不清了。
“阵眼在哪?我们破阵出去吧。”
望尘一动不动看着她,指节微微泛白。
“走啊!”无双推搡他一把。
望尘不知哪来的无名火,甩开她的手,径自走了。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不管不顾。他一个外人,又能有什么立场去管?
……
阵眼位于一棵古老橡树的树洞中,洞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岁月和泥土的气息传来。
大小姐带着一众小厮们驾车而来,邹远坐在最前面,打着哈欠,摇摇欲坠的驭着马。
无双将邹远从马车上的位置扯下来,邪笑道:“小兄弟,昨晚上没怎么睡啊?”
邹远别别扭扭的瞥了老头几眼,又有些心虚,又有些不情愿的道:
“大爷,对不起。昨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人。”
说完,他转过脸,耳根红了。
无双按耐不住的笑出声了,说到底,这样的脾性,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嘛。
她将胳膊往邹远肩膀上一放,另一只手豪迈的往他胸口捶了几下。
“老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会跟你这小屁孩一般计较?”
“哼,应该是我更大度才对吧。”邹远皱皱鼻子,问道:“你昨晚上喝了那个酒,没出什么事吧?”
“当然……”无双笑容戛然而止:“有事了。”
邹远紧张道:“什么事?”
无双摸了摸小腹,表情苦不堪言:“老朽喝完后,拉了一宿的肚子。”
邹远吼道:“那是你喝酒喝多了吧!”
“咳咳咳。”
望尘的几声咳嗽打断的二人的谈话,他眼神紧紧盯着二人抱上的肩膀,淡声道:
“父亲,请自重。”
“旺财姑娘,男人之间的事,你懂什么啊?”邹远不以为意的松开无双,“事不宜迟,既然找到了阵眼,我们就快些出发吧。”
“好。”无双从地下踢起两根小木棍,扔给望尘一根:“来吧,闺女!”
言罢,二人各执阵眼的一边。向左右两边撕开树洞。
树洞霎时间爆发出一道金光,刺的人眼睛难以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