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逐渐消散为一片虚无,与世间归为一体。
无双缓缓的爬起身,双眼通红的盯着那些傀儡,迸发出无边的恨意。
脑海中被血色充盈,不管是神也好,佛也罢,她要杀!她要与之相关的人死!
她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要他们下地狱!
无双提起剑,几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只身冲进了傀儡之中。
她的剑法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完完全全凭借着人的本能,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尽了全力。
血染荒漠,也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的长发完全披散开扒在脸上,脸上已经被鲜血染的辨不清容貌。
宛若一只女鬼,一只索命的女鬼。
她整个人近乎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鲜血的温热一遍遍溅在脸上, 如野火燎原,将所有的痛苦焚烧殆尽。
反而感受到一种极乐在腐蚀着她的身心,重复的虐杀,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
她只有一个想法,还不够,还不够。
荒漠之沙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洇没在地下足足三分。
无双看着面前的傀儡近乎被砍成了烂肉,可仍是能摇摇欲坠的站起,然后继续攻击。
因为这些傀儡杀不死,所以才会害她师尊力竭而亡。
也正是因为这些傀儡杀不死,才足矣一遍一遍释放她的怒火。
时间像一只匆忙的飞鸟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弧线。影子从日晷中掠过,留下长长的阴影。
沙粒悄无声息的流逝,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又缓缓落下,周而往复。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无双力竭的瘫倒在地。
她望着日头当空,身上却没有半分不适,反而似是被沐阳温暖到了极致。
无双睫毛慢慢的眨着,不由想,这种濒死的感觉,师傅也曾体会过了?
......
“掌门,还不打算传位于我吗?”庞褚静静的数着日子,“已经第三日了,若是你还做不出决定,你的大弟子和小徒孙恐怕都回不来了啊。”
掌门的身体被毒素激发,瘫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可即便如此,依旧咬牙道:
“孽畜,你勾结江云帆引我徒儿下山,意图将他置于死地。还在不知不觉中给我下毒,意图求得掌门之位。难怪江云帆一个不受宠的弟子怎能当上门主,应是你的家族在背后鼎力支持导致的吧!”
庞褚微微一笑:“是又如何。我帮他当门主,他以战局为引,帮我困住常秋落有何不可?”
掌门拼命咳嗽了几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咳出:“你们操纵的傀儡,异于常理,乃逆天之举!你可知这样做会遭来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您老操心了。”
庞褚眼中含了几分讥诮:“要怪也只能怪你的大弟子,太过仁慈。明明知道我是以苍生为赌注博他殒命,他明明不必死的,却也毫不犹豫的入局了。他这种心善的软肋摆在这儿,我想不赢都难。”
掌门质问道:“你在故逢山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丝感情吗?因为一个区区掌门之位,你就要弑师、残害同门吗?!?”
明明他记得,在庞褚刚进故逢山时,是个极其真诚的孩子。
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谁说我没有一丝感情!谁说我没有真心!!!”
庞褚将凳子一脚踢翻在地,怒不可遏的呛声道:“我刚来故逢山之际,将你们视为我亲近之人!将故逢山视为我的第二个人家!可你们呢?又是怎么待我的?他天赋好,你就将所有的法器、奇珍异宝全部给他。那我呢?你想过我没有!”
掌门被气的胸口起伏,话也说的分外顿挫:“就因为这,就因为这!”
“他的天赋异禀,便显的我一无是处!我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才能赶得上他十分之一!”
庞褚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你知道其他人在背地里是如何议论我的吗?我每日刻苦练习,却只得到他们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说着说着,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以前,是修真百派的天之骄子啊!我是掌上明珠!是人中龙凤!可到了故逢山中,我却只能当他的绿叶。不仅如此,还要在他的面前维持笑嘻嘻的模样,假装我一点都不嫉妒!凭什么!?!凭什么?!?”
掌门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弟子,双目赤红,俨然是已经生了心魔的样子。
“有一次比拼中,我还以为我已经成功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能战胜他了!可谁知,你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并没有用全力,否则我同他根本过不了十招!我也是你的弟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
多重情绪郁结在掌门心口,掌门终于难以忍受,向地面喷出一口淤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修真百派中不过是井底之蛙,世上能者何其多?难道你要各个都比的过吗?”
“哈哈哈哈哈哈。”庞褚不知想到了什么,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有几分疯劲儿:“师傅啊,这么多年,哪怕是现在,你都从来没有了解过我的心情。你未曾身受,又怎会感同呢?”
小主,
他在故逢山待了多少年,他就活在了阴影下多少年。
他已经不认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了。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他也曾离开过。彼时,他想着离开便能做回曾经的自己了,可他错了。
心魔已成,身能行山海,心却困囹圄。
身能由己,可心能由己吗?
“我没有出路,只有他死,只有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才能真正做回我自己。”
庞褚缓缓跪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真有那么尊师重道。
“请师傅传位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