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永叔又一次反应过来,他是无条件信任韩稚圭,只得息事宁人的说:
“许大人说的都是猜测之言,欧某不想再与你讨论,而且朝堂之上也不该说扑风捉影之事!”
许遵趁机读了一首苏子瞻送给辽国公主的词,其中“嫩脸羞娥”四个字,立马引导全场嘘声,就算是文学作品,如此形容也只能是夫妻和恋人之间。
欧阳永叔立马感叹:“这个徒弟继承了自己的'风采':不谙世事,不合时宜。
苏子瞻已不想去反驳,此刻他只一心在思考:到底是谁泄露的诗文。
这首给辽国公主的词,其实是返京途中才创造,连南陵温们都不知道,只在皇后派人索要自己作品时,才第一次示人。
苏子瞻不想通过拉皇后'下水',来说明这词其实和辽国公主无关,只是自己对美好感情的想象。
当然就算说了,台谏们再给他扣个外官结交后宫的罪名,也是得不偿失。
因此,苏子瞻只能就作品内容进行辩解,他说:
“作品里面的动心,无关现实,就算我对辽国公主有一丝好感,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又相当于承认了对辽国公主有好感,这让百官们的吃瓜心态更强烈了!
南陵温已按耐不住,他明白,再这样辩下去,苏子瞻非得稀里糊涂的揽上一切罪名不可。
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出列说:
“陛下,臣虽然官阶底下,但总归是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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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许大人等于是把文学创造当成史料来找问题,这让苏通判如何辩解,况且边事上的尔虞我诈颇多,绝不可有照本宣科的心态!”
许遵说:“苏子瞻与辽国公主暗通曲款不假、讽刺时政也是本心、何来曲解和照本宣科一说!”
南陵温回应:“就结果而言,苏子瞻此行已经做的很好,况且以他的职位,本来不必掺合此事的,不计功尚可理解,如今还要反将一军,绝对会让天下人有识之士寒心的。”
许遵不以为然的说:“南校郎,你与苏子瞻多有相似,但对朝堂的风向更敏感。
如果现在把苏子瞻换成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此人平日里就大放厥词,公然藐视朝堂,还与敌国公主眉来眼去,不懂得保持距离,你真不会有疑虑吗?”
南陵温知道不能顺着对方思路走,他反驳道:
“许大人此话道理偏了,我为何要把你的假设当真,朝臣诸事繁杂就不该去讨论无中生有的事。
我假设石敬瑭没有送掉燕云十八州,你现在愿意和我讨论派谁去征讨高丽句吗?”
许遵已气的说不出话,见状后,邓绾只能自己出面,在给皇帝请安后,他开口说:
“坚持老祖宗的家法,是立国百年一直太平的根本,五代十国之乱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尤其涉及到军机大事,整个事件必须按规定推进,乃是为国计!绝不能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情况!”
南陵温反驳说:“邓大人,我可要和你一样无理取闹了!
我想问现在经略辽国与西夏的政策,那一项是先由枢密院规定出来的?
士大夫皆知,其实都是由地方官员和边军们,根据长期的作战经验总结而出,难道我们能因果不分?”
邓绾不能反驳,只得跳转话题:
“微臣以为暂时把苏子瞻禁足在家里,派可靠之人审问,便可以给各方一个交待!”
不等南陵温继续反对,王介甫这时站出,他说:
“陛下三思,此事万万不可,苏子瞻是替国家办事,就算行为有所怪异,也不该受如此结果!”
韩稚圭和欧阳修也表示附议,贾昌朝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将苏子瞻调到杭州继续任通判。
南陵温知道虽然苏子瞻的职位重要性有所下降,但因为苏杭是富饶且风景优美之地,实际上是一个肥差,可以理解为做做样子的贬官,相信算是一个任谁都能接受的结果。
如此情况下,朝廷的争论也总算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