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进了内室,他才看到胞姐方文轩正在灯下对着镜子给两鬓花白的老母亲戴金耳环,还笑问他耳环的款式好不好。
一壁答应着地下自在玩耍的外甥女侯玉洁亲热的问候,一壁敷衍着她坐下来,方文山面露愧色而强作镇定。
方父端着茶杯从书房里走来,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瓶里插着的鲜花,若有所思的询问他为何独自一人回来。
他坦然自若的以孩子们尚未放学为理由说明。
“源源上幼儿园啦?”方母骇然回头问道,“这么点小孩子送去幼儿园,肯定有苦头吃的,你们做父母的真是狠心!”
方文轩连忙劝解着母亲不必担忧,幼儿园里多的是同龄小朋友。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闲话之际,方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不懂事的儿子,冷笑一声道:
“我记得你那年是空着手回来过母亲节的,今年还特地带束花,到底是结了婚的人,有长进。”
方文山红着脸低头说:“我想家里什么都不缺,母亲什么都有,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是啊,话虽如此,但你就不能多带个人回来吗?让我们看着也高兴点。玉洁都跟着回来了,难道她没在上学读书吗?”
方文山低垂着头不吭声。
方自清瞅了瞅他,似乎领悟到他的苦衷,勉强笑了笑说:
“我就不信两个孩子都不想见爷爷奶奶,上次在公司,他们和我玩的可欢实呢!纵然璐璐不愿让源源回来,觉得他年纪小不放心,寒寒跟你回来总没有问题吧!”
“寒寒确实没空呢!爸爸,放学了他有两个补课班要去,忙的连回家吃饭的工夫都没有,都是保姆带他在外面随便吃点儿。”
“小小的年纪,就把他安排的整天比总统还要忙!”方母又怨声载道。
方自清有些烦恼又无可奈何的蹙眉摇头,搁下茶杯起身走去厨房,查看吴妈的晚饭准备的如何。
这里方母张家霞继续对着一双儿女抱怨:“我们这个家早晚都是媳妇说了算,真是阴盛阳衰今非昔比啊!俗语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在方家做了一辈子的儿媳妇,现在也没能当家做主。正是所谓的年少从父,出嫁从夫,我看老方的脸色就罢了;现在老了,却要我看儿媳妇的脸色,我死也不甘心!”
“妈妈,谁要你看儿媳妇的脸色了?”文轩柔声细语道,“又有哪个儿媳妇给你脸色看?你们都没住在一起,纵然她想给你看,你也看不到啊!”
方文山却自我解嘲的笑道:“现在都是女人当家,我的日子很正常啊,并不比谁差多少。”
“唉呀!快别说你了!”方母转头责骂不争气的儿子,“看看哪家的儿子活的像你这样窝囊?就是你姐夫,还有你那些同学朋友,你自己不会掂量比较吗?谁像你,由着老婆把持着家里的一切?逢年过节,不仅她自己不跟回来拜见父母长辈,不尽礼数,她还不许你带孩子们回来,所以你就只能一个人灰溜溜的跑回来,我说的不错吧!”
方文山对母亲心有怨气,阴沉着脸不说话。
“看你今天的样子,大概家里和公司的一分一毫,都被她牢牢的攥在手里吧!这个家名义上还是姓方,我看早晚都是她一个外姓人的。真是可怜方家世家大族,竟沦落到媳妇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境地!”
方文山冷笑道:“她再怎么忙活筹谋,也不过为我们方家做嫁衣裳,到头来家产都是您两个孙子的,有她什么事呢?妈妈您想开些,随她去吧!您看我成天当个甩手掌柜,悠闲自在的多好!”
方文轩意味深长的瞅着弟弟含笑不语。
“是啊,妈妈,您何必生些闲气呢?自己保养身体要紧。”她低头劝慰母亲道,“咱们女人嫁人做了媳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操心累死也捞不着什么好处。所以您看我现在能偷懒就偷懒,能享受就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