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五六个端庄大气的妃嫔,对面黑压压一片目光闪烁的宗室。
王熙凤虽然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却坐得格外怡然自得,甚至有些想要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这是一个微笑恭维中都带着刀光剑影的修罗场。
伸手亲热拥抱的二人,影子可能正厮杀得惨烈。
她未来,就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
一念及此,王熙凤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这些人的名字,可都耳熟的很——秦广王的生死簿上,咱们可有个不见不散的约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带了一丝杀气,慢慢地从妃嫔看到宗室,从前排看到最后。
太子随意地抬眸,扫视了一圈对面后排自己的四个嫔御。
然后,目光一定,他瞧见了角落里的王熙凤。
只是……他这位素来在大场合里最会装假的承徽,脸上竟是森森寒意,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背后这些人里……有人跟她,有仇??
太子低下头去,喝了一口汤。
宗室们跟升平帝说说笑笑,各种恭维,各种敬畏。
可言辞一旦涉及太子,便都隐隐约约含了一丝轻蔑。
跟忠肃王被墨皇后喝止了的装醉不同,年高量浅的皇叔康王的确带了五分醉意,说着话,忽然偏头盯了太子那桌一眼,哎呀呀一声叹:
“太子今年,已经而立了吧?”
升平帝慈爱地看着太子,点点头:“是啊,一晃眼,我们家小十二,也三十了。”
“臣想起陛下而立时,肃清朝堂、平定四海的文治武功便不提,那时的儿子,都生了七八个了!”康王乜斜着醉眼,哈哈地笑,“太子啊,你别怪你弟弟调侃你,你这膝下,的确是有点儿荒凉啊!”
其实,对于太子为什么年界三旬才一儿一女的缘故,在座的诸位都有数:
八年前,他是不敢生,不然,那时候膝下空虚的先废太子必定饶不了他。一个女儿便刚刚好。
这八年,他则是没空儿生。
八年前一场大乱,京城血流成河,成年皇子们死伤泰半。升平帝处置完那些事,强撑了一年,接下来便断断续续地开始生病。
因资历浅,监国是不敢的,但是大批的朝政事务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这位原本的闲散到连差事都没办过的皇子,忽然之间便多了若许的事情要学。
东宫丽正殿的烛火,从他住进去,三更之前便没熄过。
他哪来的时间去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