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的小子重回欧塞尔军的阵营,父子相见一片无语,康拉德一时间的确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令儿子赶紧骑上马,任何的事撤回去再说。
康拉德与居林就怕罗斯人使阴谋,待威尔芬刚刚上马,整支马队赶紧逃之夭夭,一溜烟的功夫就远远逃到罗斯军弓弩手的射程之外。
一场疯狂的演出暂停了,木桥之上多了一具高贵的尸体。
丕平已经死透了,甚至于血也几近流尽。尸体被拖曳会凡尔登城,曾经高贵的普罗旺斯国王如此成了一具苍白尸体,罗斯联军中的大贵族纷纷前来围观,对着尸体嘻嘻哈哈地品头论足。
于利希高伯爵艾伯哈特,以及拉蒙高伯爵吉尔伯特,两位与罗斯结盟的伯爵可丝毫笑不出来。
可怜的丕平二世何罪之有?所谓罪过,恐怕仅仅是因为在帝国内战中站错了队罢了。
倘若当时的丕平二世对「皇帝」洛泰尔的态度,不是支持而是反对,也不至于被阿基坦、图卢兹、卢瓦尔河等地贵族联合驱逐。如此一来他依旧稳坐阿基坦王位,而「秃头」查理只能继续在北意大利如丧家之犬般流亡。
吉尔伯特掐着腰凝视尸体一言不发,与其他笑呵呵的罗斯贵族截然不同。
留里克就是要看看众贵族的态度,既然吉尔伯特如此面色沉重,他走近这位年轻的伯爵,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罗斯大王?您……」
「看来,他的死对你很触
动。」
「唉……」一声
叹息胜过千言万语。
「你有话说?」
「可怜呐。听说上一个丕平是打猎时坠马受伤不治身亡,独留这个小丕平继承王位。罗斯王。」吉尔伯特特别之处留里克还攥在手里的那顶荆棘王冠,「你可知你得到的王冠,它到底是什么?」
「它?」留里克双手碰撞自己手中的镶满宝石的金冠,「普罗旺斯王位的王冠。」
「不准确。我听说它首先是阿基坦王位的王冠。它现在你手里,也许……你可以带着大军再向阿基坦做出一些努力。」吉尔伯特此言算是阿谀奉承,倒是也给留里克提出了一种更加进取的方案。
把祸水向法兰克的西南方向引,这种事在吉尔伯特看来属于损人利己。他与南方的高卢人并无夙愿,在经济上也没什么合作,恰恰未来要抱紧以罗斯人为首的诺曼人之大腿,即可得到「没有战争」的承诺,还能通过销售各种农产品源源不断挣钱呢。
「我还能能是阿基坦国王?」留里克摇摇头自觉过于离谱了。
「万一呢?」
「谁知道呢?」留里克再次摇摇头,倒是他自己端详起手中的王冠,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便随口告知吉尔伯特:「勃艮第人告诉我,流亡的麦西亚王在图尔当地活跃着。麦西亚王可是我的儿子,如果说谁能得到这顶王冠,依我看,我还不如送给我的亲儿子。」
「哦?居然还有此事?」吉
尔伯特仅仅是通过罗斯士兵篝火边的嚼舌头,对相关事情有点只言片语的了解,对于那些传闻,因感觉过于离谱而不敢相信。
现在留里克居然郑重其事声称确有此事,言语间还明示了了罗斯军下一步的进军方向。
吉尔伯特想了想:「依我看康拉德愿意与你讲和。之后呢?他们明日亲自来与你谈判,你又当如何?真就放了他?」
「没那么简单。我打赢了他,如果白白放走他和他的军队,我们罗斯不是白打了吗?勃艮第人要宣布退出战争,再把军粮交给我们。我决定大发慈悲的将那些普通民兵释放,至于贵族的军队……」
「如何?」吉尔伯特追问道。
「至少要与我们大吃大喝几日。我愿意与康拉德父子共进晚餐,也许通过几场酒席,所有恩怨就能抹消掉。哈哈!」留里克兴致勃勃地顺势敲打一番吉尔伯特的肩膀:「到时候尊贵的你也要到场。还有吉斯拉公主,不对……是哥德堡伯爵夫人,你们都要参加。」
「好吧。你愿意与战败的贵族们共进晚餐,我想勃艮第人也会佩服你。」吉尔伯特此言也是尽显谄媚。
只是吉尔伯特根本不清楚,留里克设想的「多日大摆宴席」暗藏深意。
勃艮第诸贵族手里的士兵绝大部分是征召的民兵,先不论那群家伙原本有多少战斗力,经历轮番战败,损失最多的也莫过于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只怕
这群家伙早已经怠战厌战,只要给他们一个合法离开的机会,怕是广大民兵一哄而散。
到最后勃艮第贵族们手里就只剩下各自的扈从了,纵使贵族的扈从们装备精良,他们兵力太少已然彻底对罗斯联军没有任何威胁。
留里克有意在宴请贵族的时候让民兵先行逃离,之后顺理成章对各贵族进行拿捏。他也计划着不把事情做绝,罗斯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其实已经非常明确——巴黎。
只要结束了勃艮第问题,「帝国派」贵族里只怕就剩下一个巴黎伯爵了。巴黎必定富裕,巴黎东北部的平坦地带名曰鲁昂,那里就是传说中「诺曼底公爵领」。这个时代还没有「诺曼底」概念,当地还是叫做鲁昂伯国,只是所谓的鲁昂伯国恐怕还是巴黎伯爵牢牢掌控着。
诺曼底那地方面朝大海,土地平整,适
合农耕畜牧,距离莱茵河口也不远。罗斯军在未来掌控阿基坦极为牵强,若是占领鲁昂地域,不啻为一种可行方案。
现在,丕平的尸体被当做战利品鉴赏一番后拖曳到了大教堂内。列日大主教哈特加对丕平二世是陌生的,在获悉其人居然是当年的阿基坦国王、如今的普罗旺斯王,当即扑在苍白的尸体上痛哭,就仿佛死的是他的亲戚。
留里克对哈特加无话可说,之所以把丕平的尸体扔给这老家伙,就是希望哈特加为丕平按照天主信仰准备一场葬礼
。无论如何丕平二世不会曝尸荒野,老主教可以亲自清洗死者的尸体,再对死者进行一番告解,声称丕平的灵魂顺利去了天堂。最后丕平就地埋葬在凡尔登圣母大教堂的公共墓地,得到体面的结束。
至于那些已经开始发臭的士兵尸体,血浆都成了浓黑浆糊,没有来得及扒下的锁子甲因而变得臭不可闻。再不给广大死者收尸,说不定罗斯军的饮用水都要受到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