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刚刚起身,微微勾着的脑袋下,小眼神立刻四处打探,不经意间也与不少同样凝视之的贵族对视。
正当雷格拉夫通读那份信件,以及附带的一张图画,突然间布鲁诺勃然怒斥之:「喂!小子。你长了一双狐狸的眼睛吗?你在看什么?」
突然的呵斥竟吓得使者双腿发软坐在地上。使者实在识货,直到咆哮者可是下一代的萨克森公爵大人。
雷格拉夫早就意识到使
者眼神飘忽鬼鬼祟祟,很多贵族也都意识到这一点。
使者到处打探又何妨?一定是威廉给此人下达了命令,无外乎代表其本人来看看联军营地的内部情况。
雷格拉夫正关心这份信件,书信的内容很简短,最后的一句话「但愿你能看得懂书面的法兰克语」完全带有挑衅意味。
区区书面法兰克语!就是教会拉丁语,自己一样娴熟掌握!那些从大教堂拿到的书籍可不是白看的!
雷格拉夫完全没想法诸如当面嘲讽奥尔良的威廉鼠目寸光。
「都别说了。布鲁诺,你把使者都吓傻了。」雷格拉夫眼不离信件随口说道。
「这小子值得怀疑,说不定要摆弄一些阴谋。」
「弱小的奥尔良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摆弄阴谋。一会儿我们可以好好审审这家伙……」
所谓信件有着很多缺乏意义的描述,再一次证明了法兰克大贵族喜欢在修辞学上做文章,以显得自己的不凡。可是说来说去,信件里通篇都是呼吁麦西亚联军按时出发,以及感觉上是假惺惺的祝愿联军迅速胜利。
信件里特别提到了一个地名——蒙塔日。
该地名也在信件附属的地图上有着明确标注。
一张羊皮纸上画着抽象的地图,观察腐蚀性墨水的痕迹,可以判定它一定是最新绘画的。
卢瓦尔河道走向被划得很抽象,好在它的「大拐弯」与索罗涅森林、奥尔良北部森林,描绘得很容易令人理解
。
奥尔良城标注得很清楚,甚至还在城市附近标注了一些村庄名,其中就包括联军所驻扎的尚吉村。也许这信件出自威廉本人,非常微妙的是所有被标注的村子都分布在河畔地带,他标注这些有什么用?
「呸!这是在向我示威抱怨呢!所有标注的村庄都在去年被袭击破坏。你这是在骂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雷格拉夫好一顿腹诽,自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恼火,也不可能为去年的事表达任何歉意。
地图上标注了一条路径,它愈发脱离卢瓦尔河主河道,想着东北方向迁移,一直抵达一个标注为蒙塔日的市镇。显然是怕自己不理解,绘图者还在标注蒙塔日市镇的地方做了小子批注——这是欧塞尔边境城市。
威廉在信件上对蒙塔日市镇有更详细的描述,该城市有贵族把守,它直面一条河流,河上有桥梁,这座城也是奥尔良与欧塞尔交流的必经之地。
因为路是人走出来的,奥尔良与欧塞尔在旧时代干脆就是直接以便利的船运进行联络,大不了是船队抵达河滩登陆,再走上一段时间抵达欧塞尔城。两地本无路,现在也被往来商人和教士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威廉实在给了雷格拉夫一张进军路线图,只要按照他提供的「路线图计划」行动,侵入欧塞尔可在两三天时间内落实。
也许比起向导只因,威廉提供的地图更加靠
谱。雷格拉夫也不奢望那家伙提供向导,一个或傲慢、或胆怯的家伙在此,就不要奢望他还能做得更多。
再看看一进军营就鬼鬼祟祟的送信使者,雷格拉夫更觉得威廉那家伙性子里不够坦然磊落。
他把信件与地图卷起来,清清嗓子:「使者,现在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强大的麦西亚王对他不派出向导一事很愤怒,但对他提供了地图较为满意。」
「遵命。」使者战战兢兢答复,下一秒就像转身就走。
「你不要着急。」雷格拉夫又定定神:「你一定带着威廉的其他使命。你!想要探查一下我军营的具体情况。」
此言一出,使者又是一阵哆嗦。
雷格拉夫的确过于年轻,然而作为三千大军的统帅,天然就带有着强烈的威仪。最懂等级尊卑的使者吓得不轻。
使者一个没绷住,干脆支支吾吾中将威廉的意图说了个清清楚楚。
「嗬!是在质疑我为何要在奥尔良城外修造堡垒?这是诸贵族的联合做出的决定,作为麦西亚王,我当然要在城外修造一个长期营地。你可以告诉你的主人,这是阿基坦国王交待我的,我有权在进军路上选定一些地方作为军营。麦西亚联军在这个尚吉村建立大营是奥尔良的荣幸,至于威廉担心我长期驻扎继续围攻奥尔良,这是犯蠢。」
雷格拉夫想了想,在平复一下暴躁后,又道:「你告诉你的主人,让威廉安
心吧!的确会有人员留驻,他们不是士兵,只是一群拿着工具具有一定防卫能力的民夫。难道你的主人已经蠢到恐惧一些来自安茹的农民?我要在奥尔良城外建立一个粮仓,以支持我下一步的持续作战,我当然要留下一些民夫为我的军队慢慢运输粮食。
你再告诉你的主人,倘若奥尔良方面胆敢打我粮仓的主意,就意味着战争。我的大军一定转过头来把奥尔良毁灭。所以……我的粮仓可千万不要着火或淹水呀!」
雷格拉夫最后一句着实意味深长,连使者也听得出其中的威胁。
所谓哪怕奥尔良军民始终躲在城中且成门禁锁,只要城外的麦西亚联军营地出现异常状况,只要出现人员物资的损失,奥尔良方面就有责任,就可以被判定为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