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震动,因为一支马队非常嚣张地从城市正门走出,带队者不是别人,正是换上自己最华丽衣装的路德维希本人。他没戴头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金冠。身后的骑兵人马皆着甲,锁子甲和头盔被擦得锃光瓦亮,战马的鬃毛也被梳理得柔顺,甚至马蹄也都是新的。
这并非路德维希故意做的仪仗,而是因为这支马队的确更换了武备,实在是为今年的大规模作战做准备。
客观上这些从巴伐利亚调集来的重骑兵给予他强大的自信心,即便这些精锐要以小船慢慢悠悠地运过来茵河,期间还要担心万一船只轻浮战马落水的险情。
还以为是蓝狐亲自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路德维希亲自一瞧,讶异发现居然是那个家伙的弟弟。
“我记得你!你是保罗。”路德维希手握马鞭指指点点,一边又控制着躁动的马蹄左走又晃。
黑狐抬起头,面对阳光眯起眼,让他因肥胖显得不大的眼睛几乎迷城一条缝。
“我是保罗,保罗黑狐。”
“果然。你!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
被将了一军,黑狐面不改色:“可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封臣。不过,有的人的确当向你行礼。”
这不,一位装扮华丽的少女款款走出,路德维希早就发现了她,下意识以为这是一个罗斯王国来的贵族,搞不好还是那个留里克的妹妹之类的亲戚。
结果,这少女一开口的言语就令他吃惊。
“你?居然是拿骚家的小女儿。你刚刚自称什么?伯爵?”
刚行完女贵族礼仪的索菲亚面对高高在上的王的确很憷,她努力压制着怯懦,坚持说明自己全新的身份:“我是拿骚-科布伦茨-来茵高的伯爵。”
“你?你确定?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册封一个新的伯爵?尤其还是一个女人。”这不,路德维希的眼睛直接盯上一边站着的黑狐:“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黑狐再定定神,郑重回答:“我们今日是拿骚伯爵军队的身份而来。索菲亚也的确是女伯爵。如果您觉得莫名其妙,那就现在承认我们的身份。”
“就是莫名其妙。你?蛮横的罗斯人。想不到,你比你哥哥更加蛮横?你在教我做事?!你配吗?”
“如果,您看了我们奉上的礼物,会对我们有更深一层认知。”
“礼物?”路德维希收了马鞭,再看看左右嘻嘻哈哈:“礼物。我的战士们,你们都听到了。一个诺曼人要给我礼物。”
这些精锐重骑兵只效忠路德维希一人,可谓最精锐的亲兵,大王在哈哈笑,亲兵也都乐呵起来。
“好啊!”路德维希再探出脑袋:“给我看看你们的礼物!但愿能让我欢心。”
“您……会欢心的。”蓝狐意味深长得笑了,罢了拍拍手,勒令自己人走近那些已经搬上岸的大量木箱。
路德维希骑着马带队一样走近那些木箱,他充满好奇,幻想着里面都是金银。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现金军费,索性完全忽略掉空气里开始弥漫的澹澹异味。
“还请您保持镇定。”说罢,黑狐给部下以手势。
有的人手持撬棍准备开箱,有的人则把索菲亚拿骚带走回避。甚至神父康拉德也背过身子,不停胸口划着十字,他的反常表现无人关注罢了。
路德维希和他的亲兵都期待着罗斯人的大礼,结果撬棍撬开箱子,伴随着大量白乎乎的石灰,一颗颗脑袋滚滚而出。
“这是什么?!”路德维希大吃一惊,瞪大的双眼几乎蹦出眼眶。他勐拽缰绳,得到错误指令的战马高悬前蹄,简直要把她掀下来。
整个骑兵队被深深震撼,即便他们是战场老兵身经百战,见得人头滚滚不由浑身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威胁我?”定了神的路德维希已经拔剑,好巧不巧还是那把留里克赠予他的钢剑。
所以黑狐也自然认得这把剑,毕竟此剑本来是自己的老父亲定做,几经转手最终落在这个家伙手里。
他的过激反应也令黑狐很意外,但礼物还不止是滚滚人头。
更多的木箱打开,其中都是破损的甲衣和被踩扁的法兰克风格铁皮头盔。
事实如此已经无需言语解释。
“全都是……全都是士兵的遗物?那么这些脑袋……”
“不错。”眯着眼的黑狐绷着脸:“这是你大哥洛泰尔的军队。据说是第二十旗队的人,还有一些梅茨来的武装民夫。”
“你们罗斯人截杀了他们?你们何时展开了军事行动?竟然不告诉我?!”
“现在不就告诉你了?这里是八百个脑袋,也包括他们指挥官的脑袋。我们为你消灭了洛泰尔手下八百精锐,这岂不是大功一件。这些难道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礼物?”
路德维希不得不平复一下情绪:“如果这是真的,你们的确有功。好吧,这些骇人的礼物我收了。我许可你们进城,你的军队有权进城驻扎。你!保罗黑狐!还有你,索菲亚拿骚。我有必要与你们两位好好聊聊,我许可你们在我的行宫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