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蓝狐的船队已经冲滩,部分背着圆盾的战士已经登陆。
若是平常,这群下船的狠人会带着武器嗷嗷叫地冲向村庄发动劫掠。他们保持着绝对的克制,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要在这里接受洗礼完成皈依。没有人逼着他们这么做,所谓本次跟着蓝狐深入法兰克腹地全凭自愿,皈依是参加队伍的条件。其实大家鬼精得很,皈依天主就是为了麻痹他人,以便自己可以在法兰克堂而皇之发自己的大财。
眼前的村庄颇为简陋,固然放眼望去有很多石制建筑,肉眼可见的就只有一座二层小楼。到处都是被踩得较结实的土路,不少地方是清晰可见的泥塘。仔细闻,空气中弥漫着牛粪的气味,已经青草与淤泥特有的异香。再仔细看看脚边,可以察觉到一些黑黢黢的颗粒物,它是羊屎蛋无疑了。
队伍里见过世面的罗斯人、瑞典人对这个村子充满遗憾,它远不及旧时的罗斯堡和梅拉伦的旧比尔卡,再对比新兴的新罗斯堡和斯德哥尔摩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一想到大家以后要在这里建设据点就开始新生抵触,如此大家不得不交头接耳起来——旅途路过的那个河边村社堡垒就不错,夺了它作为兄弟们的城堡。
他们想着的就是将科布伦茨定居点纳为己有,如此自发想法与蓝狐不谋而合。
就算这地方很糟糕也毕竟是亨利拿骚的老家,他的祖先都埋在这里,一想到真的要离开多少有点舍不得。
亨利也已经带着还活着的老扈从登岸,他们丧失了全部的战马,如今算是空手而归。
他看到了出现的人群,穿着罩袍的教士,并努力打量着自己的妻儿是否在场。果然,不断逼近的人群有着熟悉的面孔,这个老男人便张开双臂,扯着嗓门喊一声妻子、儿子的名字,接着向前走去……
男爵大人回来了!虽然回来的方式非常神奇,离开足有一年的大人回来了!
男爵妇人扑向亨利,老两口相拥而泣。亨利的儿子女儿显得很澹定,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又奇幻的“旅行”。
那么,突然出现的船队,以及数量惊人的背着圆盾的金发男人们,他们是谁?
蓝狐首先是商人,更是懂得拉丁语的商人,即便现在打扮得像是战士。他自来熟一般凑近拘谨的神父,特意展示自己的纯银十字架,在以拉丁语与之交流一番。
“你?远道而来的人,你……竟懂得神圣语言?难道,你是来自远方的……教士?”
蓝狐永远忘不了这位神父大人的误会慨叹,就是因为懂得拉丁语,自己被认为是另一位教士。战士?教士?
“你误会了。我是一位远方的伯爵,我与你们的伯爵大人是朋友。我也会和你成为朋友,任何的事我们当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伯爵?你是一位伯爵?我们的伯爵?”神父看向亨利拿骚,他一下子明白了:“看来,公爵大人给了你新的册封。”
此事真是一言难尽,亨利只好耸耸肩,所谓此言差不多。
战争当然会死人,好在拿骚村的损失主要来自男爵的扈从,与普通农夫关系不大。
罗斯舰队停靠在兰河的河道大拐弯的多淤泥处,唯有大船横着停靠岸边水域,抛下缆绳固定在岸上深深打下的多根木桩,保证大船不漂走。
战士们奉命就守着船只建设露天营地,因这片登陆地要作为较为长久的居住地,大家也只好大兴土木建设自己的木制窝棚。他们一样支起大锅熬煮麦子,使得河畔饭菜漂向。
一开始民众天然地认为这些外来军队势必要从村中再拿取一些粮食税,他们天然认为这支军队就是听大人的,想不到这群人似乎没有任何的诉求。他们用斧头和一种说不上名字的工具在山丘上采伐树木,在河畔圈上一大片地,之后开始建造篱笆墙,大有向木围墙改造的趋势。围墙之内是大量的木屋,一开始只是在松软土地打下深木桩,之后在木桩上铺设地板树立大立柱,框架搭建完毕后边堆砌连树皮都不剥的原木做木墙和房顶。粗犷的建筑方式有如搭建林间小屋,大家最初的要求并不高,但几点要求必须满足:不能睡地上、要不漏水的木屋、要不受潮。
东斯拉夫木屋建筑配合维京长屋建筑模式混合而成的罗斯式木屋,国王留里克谓之为词汇“mukleng”,所谓木刻愣。简略版本就是这样快速建筑,至于冬季御寒的需求,待到真的冬季兄弟们还没拿下更好的据点,就针对此亲自建设的据点建筑,拼命在外墙堆砌混了芦苇的泥巴就好了。
外来的军队在大兴土木,就是亨利拿骚也想不到蓝狐居然会这么干。他倒是很欣慰,毕竟这些在自家地盘的军事化作业,自己没有支付一枚铜币和一磅粮食。
显而易见的是罗斯人与拿骚村故意保持有距离,这正应征了当初罗斯王留里克的承诺。
倍感欣慰的亨利拿骚不急于向村民宣布大事情,他先是和家人相会交谈,并将重大决定首先告知妻儿。
男爵成了伯爵,这不意味着拿骚男爵的头衔会丢。夫人自然高兴与自己的丈夫有了新地位,但对未来充满担忧。
一介平凡的妇人什么都不能左右,亨利的大儿子、大女儿以及刚学会走路的小儿子更是懵懂。
亨利对三个孩子做了决定:老大保罗是尼德兰伯爵第一继承人,老二鲍曼是第二继承人。
尼德兰伯国的面积比拿骚男爵领大太多,其中可细分为乌得勒支(在南)和弗里斯兰(在北)两个大板块。老大继承伯爵,主领最富裕的乌得勒支,老二则可继承北部的弗里斯兰统治,可得男爵头衔一个。
亨利不觉得分封有什么问题,恰恰这是对家业分配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