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双人锯不断改造着森林,河湾区域形成巨大的建筑工地。民夫以铁铲挖掘大坑,再是几十人合力,又是推运又是牵拉,将巨大的松木立在坑中,成为木围墙的主要立柱。
如今建造有围墙的军事堡垒对于罗斯人不是大问题,他们在过去的时代积累了很多经验,现在不止是复制技术,更是进一步的精进。
有人怀疑这放眼望去除了己方劳作的民夫和巡逻的骑兵,可能偶遇的也只是来自南方的盟友商队。此地毫无威胁,为何国王和公爵大人都担心敌情存在呢?如果只是防止野兽进入定居点,修筑低矮的木墙即可,完全没必要修筑需要长梯才能直接攀爬的大墙。
普通人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他们有所怀疑终于还是将之抛之脑后,在每一天高强度的劳作后,大家最渴望的就是自己的木碗盛上满登登煮熟的麦子。
然而,有人开始抱怨:“寡盐的麦子不好吃,我们带的盐太少了。”
亲自督办城垣建设的奥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她一直待在建筑现场,可以清楚注意到手下的抱怨。那些男人和青少年,他们在这温润夏季总是赤膊上阵劳作,砍伐大树、运输木杆。堆砌木墙,人们的身上被汗水打湿,更是沾满大量的泥土和木屑。
此地几乎都是男人,他们一身脏兮兮就直接跳入洛瓦季河洗澡。肥皂已不是稀罕物,就算由五花八门油脂制作的肥皂始终发臭,现在没有比它更有性价比的洗涤用具。他们就穿着遮羞布或是麻布裤衩,集体围坐在篝火边吃着麦饭,顺手烤干自己洗涤过的衣服。
如果盐吃得少还频频从事重体力劳动,一个健壮的人长此以往也会突然昏迷。
卡洛塔早已身经百战,她是合格的部族首领,虽是公爵身份仍以过去的那一套治理自己的封国。她尽力洞察部下的状况,听取他们的抱怨。
也是便有船舶顺流而下,只为从后方搬运来咸鱼干和全新的双人锯、斧头。
至少由于有着充分的燕麦储备,饭菜寡澹至少量大管饱。大家在忍耐中继续着重体力劳作,一座三面向着河道的军事城镇因外墙的轮廓以成型,她方方正正模样已然清晰。显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确立好的框架不断地堆叠木料,最后创造一座雄伟的木质堡垒,卢基霍尔姆会在入冬前建设得足矣维持一支军队越冬。
一艘非主流长船在道加瓦河航行许久,二十人载运着他们的货物,以纯粹划桨的方式不断着他们寻找河流源头之旅。
他们都有着金色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睛,除了为首的一个家伙。
这个家伙名叫哈罗德,他金色的头发已经褪去色泽,愈发灰白的头发和胡须证明了他的衰老。
有的人即便一把年纪还要坚持着自己不变的生活,哈罗德就是这样的人,一位善于冒险的旅行者。
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此人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利之徒,以及穷凶极恶的强盗。
复杂的东欧中部地区的贸易线不存在任何的仲裁者,这里固然有着多个社群的定居者,他们生活区域极为分散,大部分地区方圆百里不见人影,倒是各种野兽时常看到。旅行者不介意中途袭击途径的村庄,掳掠人口卖出去。
譬如,趁着夜色偷袭波洛茨克人的村庄,掳走村民运抵斯摩棱斯克卖掉。
这不,船上绑着三个女人,她们眼神空洞,简单的麻布遮掩哆哆嗦嗦的身子。
她们早就被哈罗德一伙儿瓦良格强盗玩弄多日,如今兄弟们已经腻了,只求这三个女人还没有发疯,好在目的地卖掉。
作为头目,哈罗德自然不必亲自划船。
他们从里加来,哈罗德的部下有里加当地的拉脱维亚人,也有过上定居生活的丹麦裔瓦良格人,后者实则也是混血。
哈罗德这个老家伙,他这一生多次去过东罗马的赫尔松,也捏着鼻子缴纳重税后去和可萨人做生意。正经的里加当地贵族喜欢与这个家伙做交易,却不愿意贡献女儿与之联姻,毕竟“与强盗联姻”怎样都不体面。
但哈罗德不是老光棍,他在斯摩棱斯克花钱买了年轻的女子,如此就有了儿子和女儿。
并非所有见多识广的老瓦良格海盗都愿意死在战场上,亦或是在航行路上献祭自己的命。他老了,大半辈子的漂泊积累了一些财富,是时候找个安乐窝养老。
也许一切都是命运,一个绝佳的安乐窝就是诺夫哥罗德!
船只静静漂着,道加瓦河上游水流愈发舒缓,年轻的旅行者们一如他们的父辈忠实履行远航奥义——不间断划桨。
年轻人体能令衰老的家伙羡慕,他们耐力惊人也好勇斗狠。他们非常渴望财富,就纷纷听信了哈罗德在里加的宣讲,认为这个老头子所言并非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