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立即打断了此人的话,他根本无意用什么瓦尔哈拉远胜于天堂的论调驳斥,根本不想任何的神学思辨。
“你叫什么名字?你从法兰克来,来到梅拉伦做什么?你打算何时离开?”
一记干脆的哲学三问,弄得传教士有些懵。
“我的名字是约翰·保罗·圣威廉·埃斯基尔。我接受兰斯主教的邀请,还有丹麦前国王的邀请,到你们的领地传播神圣信仰。”
姓埃斯基尔?
留里克对这个名字自然陌生,只是他根本想不到,历史的车轮滚动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他可以带着罗斯人对历史的进程带来影响,但历史的大势所趋不可避免。
埃斯基尔来了,瑞典地区,尤其是梅拉伦湖地区的基督化变革,因本地首领比约恩的许可而开始了。
留里克隐约感受到自己处在时代变革的第一线。他对奥丁的信仰本就有意见,所谓最勇敢的战士才能去瓦尔哈拉圣殿,那么普通人呢?
他授意杀死了罗斯的旧祭司阶层,立的新祭司和新的祭司文化,在崇拜奥丁的同时,其他主要神祇也立起塑像,甚至将死去的维利亚封神,所有举动意在照顾部族的所有男女老幼,稳定人心。
可自己的举动都是在给北欧不成体系的神话信仰打补丁。
来自南方罗马教宗的使者来了,那是一套全新的非常完善的神学思想!
留里克虽不知埃斯基尔何许人也以及可能的历史地位,他非常清楚基督的信仰,一开始就是在罗马帝国社会中最低贱的那群人中传播。
可怜无依无靠的人、生活困苦的人,他们因这份新的信仰报团取暖,相信自己的虔诚与善良可以换来进入天堂的资格。
难道不是吗?
留里克看到那些盖房子的人都是最平凡的梅拉伦人,他敏锐看到这些警惕他者的人,他们的胸口全都挂着一个木十字架吊坠。
留里克再看看这建筑,故意说:“克里斯特彻奇,你们何时能建造完毕?你,在此地已经感化了多少羔羊?”
再听这少年之语,埃斯基尔在激动颤抖中,已经迫不及待将之拉到房间里,接着按进水里受洗。他甚至觉得这少年看过伟大的经书。
“怎么?不回答了?”留里克又问。
“我的孩子,我想……你……你受到了主的召唤。你可以……”
“不!我不会接受你的信仰,至少现在不会。”
“那就是以后会了?”埃斯基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自知多嘴的留里克立刻换了口风,“我对你的信仰有了解,对你本人也感兴趣。我的老家有一批奴隶,我许可他们保持自己的信仰。甚至……”
“你……”
“我是罗斯公国的大贵族。你!传教士埃斯基尔,我想知道有关法兰克的所有事。我想邀请你坐我的大船去北方,我许可你建设一座修道院,让我们的奴隶们有一个安心礼拜之所。他们心安了,才能给我好好办事。”
这无疑是天降橄榄枝!
埃斯基尔在狂喜的同时,仍在用言语软磨硬泡,所谓感兴趣就是喜欢,喜欢就能成为信徒。
“您是高贵而美丽的少年,您一定得到了主的恩赐,您应该成为圣徒,应该去罗马朝觐……”
“闭嘴吧!”留里克扶着额头,猛地厉声呵斥,“你留在此地继续建设。如若想去罗斯,在十月五日之前划船来我的岛屿,认清我们罗斯的旗帜,不要走错了岛。听着,来到罗斯,我要好好和你聊聊。”
“哦!尊贵的大人,那是我的荣幸。”埃斯基尔躬身致意。
留里克带着兄弟们转身离开,古尔德刚刚一言不发,现在他终于开口。
“大人,也许你的举动……不妥。”
“没什么。他这种人,就是维利亚所说的罗马黑衣人,我们罗斯掌管的那本六十年的羊皮书,实际就是经书!我们和他们很早就有关系。”
“所以,你就邀请他?”
“当然。他们秉承的信仰,能安抚最贫穷、最卑微的人。战士们不会相信这个但农夫会,死了孩子的母亲、死了丈夫的女人也会。我可以利用这个,这样,我还可以和一些南方的大国,诸如法兰克和东罗马顺利做生意。”
留里克有一套想法,所谓这个神学信仰本身是中性的,罗马教宗把持它的解释权,还不如由罗斯人,尤其是罗斯公爵拿到解释权。
这就好比英王亨利八世,德意志人路德的举措。
留里克的伟大构想古尔德无力去想。
古尔德一介胖老头垂垂老矣,他满脑子的是自己家族能财富更多,自己的生命能继续延续,晚年尽享富足与光荣。
当然,这老家伙感觉到留里克除却冠冕堂皇话语下有这极为现实的考虑,否则吃饱了撑的邀请那个埃斯基尔。
留里克遂明确且干脆表示,“他知道拉丁语,知道萨克森语。我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