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变得阴冷潮湿,那些建在木桩上的谷仓依旧保持着干燥。大批划桨一天的罗斯年轻人,啃完黑面包就草草入睡了。他们知晓自己将迎娶一个本地的姑娘做作为妻子,大首领已经亲自向本地人洽谈这件事。
谷仓是温暖的,议事厅内的气氛更显火热。
奥托就是要在这个雨夜把独子留里克的婚事定下,在场的罗斯人、白树庄园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是这件事,让当事人斯维特兰娜疑惑不解。
她睁大自己漂亮的眼睛,看一会儿自己的父亲,又看一会儿罗斯人的大首领,还看看自己面色复杂的姐姐。
她左看右看的模样甚是可爱,也似乎在表明她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托干脆摆动自己粗壮的大手,呼唤道:“斯维特兰娜,来!”
小女孩马上灵巧地撇过头,她脑后的棕黄色小辫子也为之一甩。
“来!来我这里。”
奥托发自内心的流露和善的表情,面对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哪怕是个粗人也往往表现得怜爱。
大人们总觉得罗斯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生气的,否则他们发起狂来比黑熊、比野猪还要恐怖千百倍。
但小女孩哪里知晓?
哪怕是听得大人的说法,什么罗斯人很危险的话。斯维特兰娜又不是第一次见到罗斯人,自她记事时候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不存在罗斯人使用暴力的记忆。
这些年来,罗斯人来收贡品,基本就是拿了贡品迅速离开,双方总体都是非常和洽的。
年幼的斯维特兰娜丝毫不觉得奥托是什么危险人物,看到对方那茂密胡子中的笑脸。戒心?根本不存在。
她天真烂漫,作为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被保护得非常好,还不知世道的复杂。
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奥托面前,出于小孩子的调皮,直接揪起奥托的胡子辫子。
“真是奇怪,大叔叔,你的头发也长在脖子上吗?”
“下巴上也有好多辫子,但是没有的我的长。”
她调皮的在奥托面前揪胡须,此举真是吓得里古斯不知所措:“啊!首领,她不是故意的。她还是个小孩子。”
赔罪完,里古斯连忙厉声呵斥:“拉娜!不要放肆。”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里的胡子,乖乖坐到奥托身边。她仍旧微微扭着头,瞥着小嘴,仍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奥托的胡子。
那么,奥托的感觉如何?
发怒?
“哈哈哈!里古斯,你对你的女儿太苛责了!她还是个孩子。”奥托非但不介意,心里还挺开心。
里古斯急忙继续道歉:“伟大的首领,我有罪,我应该进一步教育她礼数。”
“学习一些礼节是必要的。她将是我儿子的妻子,既然是我选择的姑娘,我现在已经把她看做我的孩子。”
“哦,那真是她的幸运。”里古斯欣慰的长出一口气,但是冷静下来,内心怎么仍有一点憋屈的感觉。
“哈哈,其实你是不知道的,我的留里克并不喜欢抓我的胡子。他总是嫌弃我的胡子很脏,也嫌弃自己的衣服不干净。他有着巨大的才能,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我实话实话,如果我的儿子是十七岁而不是七岁,我完全可以把首领的职位让给他。”
奥托毕竟是喝了好几杯麦酒,诺夫哥罗德人的酒发酵时间更长,意外使得酒精度数更高一些。
微醉的奥托情不自禁给了儿子更多的赞誉。
他的大手盖在斯维特兰娜的小脑袋,惹得她猛然回头,瞪大双眼噗呲笑出声。
“斯维特兰娜,我给你介绍一个哥哥好不好?他就比你年长一点点。”
经由佩拉维娜温柔的翻译,小女孩的回答非常畅快:“好呀。我也想要一个玩伴。”
“很好。你的姐姐要出嫁了,你知道结婚的意思吗?”
“我知道。”斯维特兰娜毫不犹豫举起稚嫩的小手,指着一边坐着的卡威:“我的姐姐要和那个大哥哥生活在一起,我们女人都是这样。就是……就是我真的不想和姐姐分开。可是……”
她本是开心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接着摇摇头,以童稚的声音问;“大叔叔,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哥哥,他是我的丈夫吗?”
她说的这句话中许多名词,奥托清楚其中的意思。
奥托惊喜得为之一振,想不到这童言无忌的小孩子看似天真,关于人生的大事是真的了解。
“是啊。你愿意吗?”奥托勾头问。
斯维特兰娜撇起小嘴扭头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说:“我爸爸如果同意,我就同意。就是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姐姐了?”
说到这儿,小女孩的神色明显消沉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说这话正是佩拉维娜,她的存在就是奉命助攻。
“真的?”
“当然。你的丈夫叫留里克,他比你年长一岁。你瞧,那个大哥哥(指卡威),他是留里克的好朋友。你和留里克也是好朋友,婚礼之后就是一家人。以后如果你愿意,随时都能见到你的姐姐。”
同族大姐姐的话一定是真实的,斯维特兰娜消沉的情绪荡然无存。
“我以后的丈夫,叫做留里克吗?”她扭身抬头看着奥托。
“对,以后你也可要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