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死了,天下既失去了一位心持人间的少年先生,又少了一位真正的盖世天骄……”
南诏公主终究心有可惜,不愿大战起。
锦鸡女官也深深点头:“北秦大公子至今未曾动手,好像是在等陆景回应什么。”
“不动手自然最好……”
南诏公主正在说话。
她骤然间眼神忽变,只觉得这天地间有一丝气魄流转。
却见原本按刀而立的陆景,只刹那间,剑意气呜咽,一道粗壮如同井口的剑光从陆景身上爆冲而出。
瞬间撕裂了荒山,也撕裂了天上的风雨。
“动手的竟然是陆景!”
南诏公主瞳孔一凝。
可紧接着,这位南诏公主与锦鸡女官俱都感知到几乎是同一瞬间看,一道枪芒升腾而出,继而蓦然变大,遮天蔽日。
自那刺眼的光芒中,有一位少年将军举枪砸落,轰然砸下身在一片混沌中的公孙素衣。
几乎是转瞬间,大荒山上从原本的寂静,化作元气汹涌激荡,神通、玄功纵横四方。
方才辈重安王气魄所摄,身躯仍然在颤抖的无忌公子慢了一拍。
可方才败与陆景之首的百里视却已经重整旗鼓,手中的金翦直飞破开虚空,就朝着陆景砸来。
陆景眼神平静。
司命宝剑已经化作一道极光。
斩草刀也已出鞘,他身上刀光激荡,漫天的春雷刀意就如同绚烂的流星一般散落下来。
一出手便是太白剑光叩问大荒山!
就连公子将栖都全然未曾料到当先出手的竟然是陆景。
他左手弹指,一缕气血交织着雷电,周遭天地中的元气仿佛俱都被雷电吞噬。
铿!
一声沉闷响声。
陆景万千种变化的剑气,瞬息间就被公子将栖这一缕气血击穿,又弹开千百刀光!
“陆景,你总能出人意料。”
公子将栖声音幽幽传来。
他身上的气血仿佛无穷无尽,气血精神流淌,隐隐如同一方想要吞并天下的神明。
大龙象之境何其强大?
哪怕陆景出乎意料拔刀出鞘,不过转瞬间就被公子将栖一指挡下。
而陆景此时已经飘然后退。
陈鱼龙连同八位马前卒已经悍然出手。
大荒山身边,大战已起。
手持神枪的虞东神如同流星一般坠落,明亮的枪芒却极其沉重,转瞬间就刺入公孙素衣那一片混沌中。
公孙素衣白狐面具下,不知是何种神情。
可她的速度却快到的极致,双腿横移之间,不过瞬息就已经挪出百丈。
“帝南北!”
她仿若在轻声一语,右手成拳,那扳指之上亮起微光,在疾驰中转身,身上的气血全然汇入右拳中。
一时之间,天地间雷声大作,云海凝聚。
公孙素衣出拳!
顿时万千气象流转,狂暴的罡风充斥大荒山,道道涟漪铺展开来,与虞东神手上的银枪碰撞。
二人一触既分。
而公子将栖却已经被九位马前卒拦下。
疾驰而去的陆景站在边缘处,他抬头一望,却见地藏佛子漫步而来。
而那七位天上来客似乎还在观望。
陆景招了招手,司命宝剑悬在他的肩头,剑光如若涟漪波涛一般荡漾开来。
而陆景深吸一口气,周遭风雨起,化作一片朦胧雾境。
陆景隐于风雨境中,鲲鹏元星照耀而下,他又隐入南冥,在这大荒山上销声匿迹。
“想逃?”无忌公子终于站起身来,他拔出腰间佩剑,奋力劈砍,绞杀周遭八百丈。
八百丈所在,俱都被一种漆黑的剑光笼罩、镇压。
而踏步向前的地藏佛子却忽然皱眉,抬头一望。
“大和尚,陆景先生有恩于天下,又是我太华山的宾客,你不能杀他!”
蛰伏于云中许久的黄衣女冠挥动拂尘。
一时之间,拂尘生光,光辉化为一尊神像,那神像浑身流光溢彩,头戴璎珞宝冠,身穿金黄色铠甲,左手持玉笏,右手持宝幢,怒目而立。
这是一位道家天神!
“华光天王!”
远处的南诏公主只一眼便看出这道家天神的来历。
“通感拂尘,可引神佛之力,这不知名的女冠倒是颇有天赋!”
只见通感拂尘降神而来,那神相光辉映照大地,手中玉笏飞起,顿时化作一道朦胧玉山,拦住地藏佛子前行道路。
又一座宝幢飞向地藏佛子,当头砸下。
“叱!”
地藏佛子宝相庄严,未曾开口,却在喉咙中传来一声叱咤音。
地藏四音无漏音!
大神通顿现,种种微妙之音自那叱咤音中分解而来,地藏佛子元神无漏,任凭那神像手中的宝物砸在他的头颅上。
轰隆!
爆响声传来。
宝幢飞出,地藏佛子踏足乾坤,转瞬间便已经踏足风雨境中。
“施主,尔时十方无量世界,当自承因果,百鬼地山尚需有人清洁五浊恶世……”
地藏佛子似乎并非为报仇而来。
他声音隆隆,慈悲无度,前来杀陆景似乎另有缘由。
可偏偏此时,仿佛有一颗燃火的星辰坠落而下,夹杂着诸多气血雨水,冲破大气,砸向地面。
一时之间,烈火与风雨齐来。
地藏佛子顿步,举目看去。
却见众多光辉中,有一位短衣打扮,络腮短胡,宛如农家汉子一般的男儿如天星一般陨落。
火焰、闪电,连同一股浩瀚的武道精神,一股一往无前的阳刚气血悍然砸下。
地藏佛子目光轻阖。
身后浮现出一尊狮子相,狮子张口咆哮。
“地藏菩萨四音,狮子吼!
吼声震天,威势无穷,实质一般的音波,冲散一切妖邪的巍峨气息化作涟漪波动,漫天而至。
这场面太壮大了……
大荒山山巅上,竟然聚集了这般多强者。
那南诏公主看着从天坠落的短衣汉子,语气中有些迟疑:“是大伏首辅姜白石身旁的牛夫……”
“莫要无礼。”锦鸡女官年龄颇长,自知礼数,连忙打断她道:“旁人不知他的身份,公主踏足乾坤,应当敬待于这等人物。
他为姜白石牵白牛数十年,可并不代表我等也可称他为牛夫。”
“他是慕容垂,虽然开国又亡国,虽然被魏玄君所败,虽然曾被天柱压断了脊梁,可他依然是天下气血最为猛烈的人物。”
南诏公主未曾反驳,眼中却有惊奇:“陆景杀出大伏,大伏首辅座下的慕容垂却赶来相助陆景?这又是何故?”
锦鸡女官摇头。
南诏公主叹气道:“有这般多人助他,那天上来可不知为何又不动手,我那挟恩图报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锦鸡女官也觉如此。
南诏公主又侧头想了想,颔首道:“陆景有恩于天下,他能逃了去,也好。”
天上那七位神秘的天上来客,依然站在云端,大荒山山巅之上,元气轰鸣,可他们仍然默然已对。
为首的负剑少年不去看那风雨境,也不去看公子将栖、公孙素衣、慕容垂、虞东神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