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
有一种似曾相识。
可是她又无比确定,她与他不曾见过,又何来的相识。
伤兵安置处很乱,脚步声,呼喊声,嘶鸣声,呻吟声,混着风声和木柴燃烧声混连成了一片。
但是,世界也是安静的,至少此刻,是这样的。
约莫一盏茶,又或者半柱香。
没人记得。
许轻舟终于将眼前兵士的伤口包扎完毕,收工,长舒一口气,取过身侧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毛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
长舒一口气,眉梢舒缓。
然后。
假装不经意的回眸,蓦然望向了那姑娘,缓缓抬眉间,借着四周的光。
许轻舟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样。
姑娘洗了脸上的血迹,模样更清晰了,距离不过数米,许轻舟也看得更透彻了。
姑娘年岁不大,身量细挑,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依旧是黑色的铠甲衬着白衣,肩头披着一张火红的披风。
长发束在头顶,别着一根寻常的木簪,不过仍然留下了些许碎发垂落面颊耳畔。
许轻舟见到了江渡,视线不曾挪开,没有惊喜,也没有眼眶发红。
反而是不自然的压了压眉,闪过些许担忧,便就再也挪不开了来。
不是因为痴迷于姑娘的美色。
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将军,看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借着月色火光。
许轻舟能看清,她的头发有些发黄,似乎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虽身着战甲,腰别长剑,可她偏偏生了一张苍白倦颓的美人面,垂着眉眼,神态疏离冷清。
一身武装,亦遮不住分毫,她站在那里,宛若冬日枯枝上的落雪,稍有不慎就会被捏碎一般,簌簌化成薄雾。
哪里有什么身高两米,壮如儿郎,哪有什么英气勃发,气贯长虹。
假的,都是假的。
眼前的将军,和自己一样,是个病秧子。
也实在是个好看的病秧子。
很难想象。
这样的姑娘居然会穿上这身战甲,提剑冲杀,还是这镇妖城头的主将。
若非亲眼所见,便是许轻舟都很难将二者联系起来。
白日浴血。
看不清神态。
今时梳洗干净。
当真是让书生心中一紧,刺痛阵阵。
一别千年再见日,心心念念的姑娘生病了,谁能不心痛,谁又能高兴得起来呢?
可是。
许轻舟明明记得,姑娘并没有受伤,至少今日没有,而且气息也很平稳。
但是为何会这样,还是说,她本就一直这样。
见少年盯着自己看,愣愣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