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吃不下……”凌桑趔着身子躲避,兑三举着勺子追逐,锲而不舍。
眼看勺子里的汤汁在来回颤动中流下来,顺着兑三的手流到胳膊上。凌桑怕溅到地上,慌忙一口秃噜进嘴里,顿时香气充斥着整个口腔……
鸡蛋羹的味道太过于惊艳,以至于凌桑忘记了咀嚼吞咽,有点出乎意料地愣住。
只是一碗鸡蛋羹而已,怎么能做得如此清香爽滑!调味料与凝固的蛋液完美融合,既没有冲动的蛋腥味,又不至被佐料抢了主调。
它就仅仅只是鸡蛋羹,却也无法视为平平无奇的鸡蛋羹,说句出神入化毫不夸张。
“好吃吧?”兑三很满意妈妈的反应,像是显摆什么了不得荣誉,微微昂起头,眯着眼,骄傲又嘚瑟。
凌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真的蒙了,尴尬地笑笑,眼神躲闪地对着正在观察这一切的江璟灏点头示意,匆匆说了句“谢谢”。
转身走进厨房洗勺子,出来时重新拿了一只新的,递给江璟灏。
“不客气。”接过勺子时,江璟灏难得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回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又那么顺理成章。
一个因为终于弄清楚凌桑当年的决绝,全是因为自己愤怒之下不过脑的一句话;终于明白她选择偷偷生下孩子,这么多年哪怕生活很辛苦,也倔强不肯说出实情,全是因为太伤了。
一个因为终于把心底最深的伤疤揭开,比起过往多年的沉痛更多是得到了难得的发泄,精神竟然获得久违的轻松;面对真相,对方并非过往认知里对抗的角色,反而站在身后扛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己。
凌桑似乎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境下再保持以前的无动于衷,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并非无动于衷。
只是好在心里堵着那道沉重斑驳的铁壁,如今铁壁轰然倒塌,却成为摆在两人面前都清晰可见的鸿沟,显然,她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最好的方式只能是离开,但在离开之前,还能回到最初的陌生感吗?
江璟灏表示,不能。
他现在的心情复杂到找朋友纾解都讲不清的地步。他想补偿凌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最根本的核心在于:凌桑终究该离开他和兑三的。
可凌桑离开兑三,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在此之前所有补偿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于不算补偿,而是自我感动,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