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凌桑觉得跟儿子的通话是不真实的。
京安比崇海的夜似乎更深些,在寂静漆黑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凌桑懒得开灯,借着窗外路灯的光找到工位,开始认真翻看白天江璟灏发来的烟花视频。
最终停留在儿子撅着屁股趴在玻璃上,随着一次次夜空炸开的烟花“哇”“哇”赞叹的视频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看一次笑一次。
她觉得这次回来,京安这座城市在自己眼里变得有些不同,每一条街都是熟悉的,可每一天都不很自在。
七年,不算在学校的日子,她在京安生活工作了七年,却被短短三个月的分别重塑成格格不入的外人。
不是京安不够包容接纳,是她变了。明明上次回来京安出差,并没有这种感觉。
导师发给她的申请表格还在抽屉里,她还有时间反悔,可是她知道,她的人生,似乎不能和儿子分开很远很远了。
尤其这种分离的讯号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那种想要抓住孩子的欲望也会随之越来越强烈。
她最近常常会想,如果真的在江璟灏第一次见到兑三时,就不管不顾让他把孩子带走。
也许还能像最开始想的那样,接受身边再也没有儿子的事实。
三个月以来,时时刻刻内心都要忍受若即若离的纠结。
看着孩子每每惊慌失措,她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说不定为了能留在儿子身边,什么低声下气的事都可以做。
心软总是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
当初不对江璟灏心软,就不会爱上他,再发生什么,都要好过得多。
手机备忘录弹出提醒,凌桑收回思绪,按照提示信息写的那样给父母打电话:
“爸妈,过年好。”
“嗓子怎么了?”凌妈妈第一句就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
“有点上火,太干了,喝水少。”
“早上兑三给我打电话了,偷偷背着人打的。”
凌妈妈满是心疼,“你说说难道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给外公外婆拜年这么见不得人!”
“你明明就知道大家都很敏感,何必计较呢?”
“我替我大孙子委屈!”
“别委屈,人家每天满汉全席吃着,委屈啥呀!多为孩子的将来想想就不委屈了。”
凌桑宽慰道,然后想要回归正题,略显犹豫地抠着办公桌上的键盘,“我今年回不去了,后天扫墓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