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只听蒋平长叹一声,说道:“大哥不必为难,此事原本是小弟的主意,我明天就去找二哥,如何?” 白玉堂连忙插话道:“小弟与四哥一同去。” 卢方连忙摆手说:“这倒不必。你刚受皇恩,不可远行。况且找你二哥,又不是去私访缉捕,何须多人同去?有你四哥一人就足够了。” 白玉堂说:“那就依大哥吩咐。”
公孙先生与展爷又用言语劝慰了一番,卢方才渐渐收起愁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大家见状,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开始豁拳行令,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热闹非凡。
到了第二天,蒋平向包相回禀后,便准备去找韩彰。他特意扮成道士的模样,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一切准备就绪,他便朝着丹凤岭翠云峰的方向走去,踏上了寻找韩彰的旅程。
且说韩彰自从祭扫完亲人的坟墓之后,打听到蒋平等人已经从平县出发,他便离开了灵佑寺,朝着杭州的方向一路前行。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去游览那闻名遐迩的西湖,领略一番江南水乡的秀丽风光。
这一天,韩彰来到了仁和县。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天色也越来越暗。他在镇上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吃过晚饭后,韩彰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还有一个操着山西口音的人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声音含糊不清,韩彰听得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拿不定主意。
终于,他忍不住走出房间,来到隔壁门前,悄悄地往里面张望。只见那个山西人左手一巴掌,右手一巴掌,不停地打着那个小孩子,嘴里还叫嚷着让小孩子叫他父亲。可偏偏那小孩子就是不肯,梗着脖子,倔强得像一头小牛犊。
韩二爷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感到十分纳闷。又见那小孩子被打得可怜兮兮的,眼泪汪汪,满脸委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不由自主地迈步走进房间,上前劝道:“朋友,你这是干什么呢?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打呀?”
那山西人操着浓重的口音说道:“客官,你不晓得。这个小娃娃是我在半路上花了五两银子买来当干儿子的。一路上我又是哄着他吃,又是哄着他喝,可他总叫我大叔。我就跟他说:‘你别叫我大叔,你叫我老子。大叔和老子没啥区别。’可谁能想到,这娃娃到了店里,不但不叫我老子,连大叔也不叫了,开口闭口就叫我一声客官。你说,这一声客官算个啥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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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爷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子,只见他眉目清秀,眼神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此刻正眼巴巴地瞅着韩爷,那眼神仿佛在说:“救救我吧。” 韩爷心中更是不忍,连忙说道:“人生在世,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我看着这小孩子,打心眼里喜欢他。你要是愿意把他转卖给我,我就把原价还给你。”
那山西人一听,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就像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连忙说道:“既然这样,你稍微给我添点利息,我就卖给你。”
韩二爷爽快地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说着,就伸手到兜肚里面,摸出一锭五六两重的银子,另外还有一块不足二两的碎银,托在手掌上,说道:“这是五两的一锭银子,再添上这块碎银当作利息,你看怎么样?”
那山西人盯着银子,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贪婪得像一只饿狼,连忙说道:“就这么着吧!我没了这娃娃的拖累,还能继续赶路呢。咱们银货两讫,各无反悔。” 说完,他就把小孩子领过来,交给了韩爷,韩爷则把银子递了过去。那山西人接过银子,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店。
韩爷看着山西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反而产生了一丝疑虑。就在这时,只听小孩子说道:“这人可真便宜,也真难为他了。”
韩爷听了,有些疑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问道:“请问伯伯,您住在哪里呀?”
韩爷回答道:“就在隔壁房间。”
小孩子说:“既然这样,咱们到那边再慢慢说吧。”
韩爷见这小孩子说话机灵,反应敏捷,心里十分欢喜。他拉着小孩子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先问他想吃点什么。小孩子说:“路上已经吃过了,现在不想吃什么。” 韩爷又给他倒了半盏茶,让他喝了,这才慢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卖给这个山西人当儿子呢?”
小孩子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道:“伯伯您听我说,我姓邓,名叫九如,住在平县邓家洼。我父亲去世以后,就剩下我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我有个二舅,名叫武平安,他这个人品行很不端正。有一天,他背着一个人来到我们家借住,说这个人是他的仇人,要把他活活祭献给我大舅。没想到,这个人是开封府包相爷的侄儿。我母亲偷偷地把他给放了,还让我去找二舅,趁着这个空当,我母亲就上吊自尽了。” 说到这里,邓九如忍不住痛哭起来。
韩爷听了,也觉得十分凄惨,心里一阵难过。他劝慰了邓九如好一会儿,又问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九如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因为我二舅做的事情太无法无天了,而且我们家住在山坳里,也没有去报官。我们就用棺材把母亲装殓起来,第二天请了几个无赖帮忙,把母亲抬到山洼里给埋了。我因为思念母亲,心里难受,就对着二舅大哭起来。谁知道,二舅不但不同情我,反而对我心生怨恨,一脚把我踢倒在地,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当时就被打得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魂儿飘到哪里去了。等我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刚才那个山西人。一路上多亏他照顾我吃喝,把我带到了这个店里,这是难为他的地方。说他便宜,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花五两银子,他就是在山洼里把我捡来的,折磨我让我叫他父亲,无非就是想把我转卖出去。幸亏伯伯您搭救了我,白白地让他骗去了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