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随机地混上了一辆长途大巴,目的地的字儿我还不认识呢,笔画可真多,就产生了好奇,上车了。”
“我记得当时,我还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车上。车窗外是绵延不绝的大山,山与山之间的凹陷处,还有工业建设的厂区,这要去哪儿啊?可真远啊。”
“我也怕啊,但我又想了,与其回去死在我经常看到的菜刀下,倒不如死在一个陌生的风景里。”
她说着,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害羞,继续道:“我又想到了少挚…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我男朋友。”
长乘只是微微点头,眼神里透着一股怜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眼神飘忽,回忆着往事:“我们打小就认识了呢,算是青梅竹马,嘿嘿。我想到了他,他会找我吗?我想到了我姥姥,我姥姥会找我吗?我又想到我妈,她会不会后悔?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目的地,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不能说是城市,更像是一个小镇。”
“下了车,又有人群往另一辆汽车上去,我就往反方向,另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公车上去。当时口袋里只有三块钱了,司机问我:“小姑娘,你去哪儿?”,我说我去两块钱最远的地方。对了,我剩的一块钱还打算留着买馒头呢。”
“那司机是个好心肠,他怀疑我是走丢或者被人诱导了,便问我:“去那儿干啥的?”我这个随口扯谎的能力可是一绝,眼睛眨都不眨呢,直接就说:“我家就是那儿。”司机也是好玩,启动着车子说:“火鸟村?火鸟村还有小孩啊,都是老头老太太了,你是去看奶奶吧?”当时的我,红红着眼眶,穿着长袖,长袖下是被我妈皮鞭打过的柳痕,衣服都是贴着,固着,粘在伤口上。太阳烤的我胳膊里面疼的发麻,我换了个阴凉的座位,笑着点头说:“对呀对呀,可想她了。”
长乘听着,也勾着嘴,扯了一个微笑:“你当个演员也能有出息。”
陆沐炎点点头,目光仍然看着桌上的茶饼,继续道:“哈哈,那可不是嘛。后来到了那个火鸟村,得傍晚了呢,可真远啊,怪不得只有老头老太太住。”
“我也不知道时间,只记得那个夕阳红红烈烈,真他娘的烤人。道路两边儿,嚯,直接就是大片的,看不见底儿的绿色庄稼地。我正前方就只有一条路,虽然是水泥路,但也坑坑洼洼,还有水泥碎块,走着真费劲,硌脚!”
“对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玉米地呢,那路两边的,大片大片大片大片的!绿意盎然的玉米地!那玉米,我亲娘嘞,好高啊,高过我的头顶!”说着,她还对着头顶处稍稍比划了一下。
“我就这么地往前走着,低着头,也不管走到了哪儿,一直看着我脚下那双白色的帆布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没路了,就只有一座院落。看着确实是,怎么说呢,有审美!”
“不由得,我就想在这儿坐下,也实在是走不动了。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反正是天黑了,不是,是蓝调时刻!哈哈,怎么样,我还挺文艺。”
“蓝调时刻!有个老奶奶,从那院子里走出来,至今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年纪多大?她问我:“从哪来?怎么到这儿了?”我害怕,但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本想着,身上还有一块钱,能买四个馒头,但都走到这儿也没遇到卖馒头的。饿的不行,那奶奶一问完,我就哇的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那奶奶可爱死了,手忙脚乱地扶着我去屋里坐,又把桌上的盖菜罩掀开,热了菜。啧,我记得那菜确实好吃,哎对了,还有豆角呢!”说着,陆沐炎笑意吟吟地看了眼大高师兄。
大高眼睛眨眨,亮亮的,说:“豆,豆角!”
陆沐炎噙着笑,继续道:“是呀,后来说了什么,我也忘的差不多了,只知道那奶奶的儿子死了,她的老伴儿也死了,养了一个茶园,没事就卖点茶叶。这里都是住着留守的老人,互相也能帮衬着,日子就这么地过着。”
“奶奶引导着我去采摘着地里的茶叶,我也忘了那茶园具体的样子,只记得有篱笆,茶叶茂盛,好绿啊。别的就都记不清了,但奶奶对我说的那段话,我确实是经常想起来。”
“奶奶说:“要深耕蜜种,按时除草培土。别让牛羊践踏,别让害虫啃食,每天勤快的浇灌粪肥。即使是尧汤的时代,都会有天灾,顺天而为就好。”
“那时候小,不懂其深意。现在大了,越发知道奶奶的用心。才知道,啊是,人生就是这样吧,时时注意着,做好该做的,剩下的就是顺其自然吧。”
“我在那儿呆了一个多星期呢,后来是少挚报的警,警察找到了这儿,就把我带回去了。临走前,奶奶说,喏!这些,是我在这儿一个星期摘的茶叶,给我做成了茶饼,让我拿着。也就是从那之后,一天之中,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