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魏川扫视四周,恰好看到这位如同冰山的老卒,一时间恍惚,觉得这老卒和刘老卒竟然那么相像,晃了晃脑袋,自嘲道:“当真是太想刘老卒了,见谁都像他!”

老卒径直朝他走来,不出一言,只将一封沾血书信递给魏川,便转身离开。翻身上马,纵马而奔,但身影摇摇欲坠,额角豆大冷汗低落在马髯上,好似是马儿出汗一般。

魏川打开书信,一股不好预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安慰自己:“老卒又不识字,怎么会给我写字呢?又或许真是他,捞了无数军功,和我报喜?”

可接着看下去,晴天霹雳,魏川心头蒙上一层迷雾,似有狂风在其中呼啸,令他只觉胸腔堵着异物,难受至极。

“魏川,我不识字,又想写封遗书给你,所幸认识了一位由书生转而当兵的兄弟,这才能有这封书信予你。

若是我还活着,这封信不会到你手里的。所以看到这信,你就该知道老子我战死啦!

不过不要悲伤,老子这光荣着呢,不仅仅我能顶个烈士名头,对你可还大有裨益,兴许能领到一笔银子?总之不会廉价!

你是个顶好顶好的孩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你比谁都在乎战功。可惜老匹夫我无能,给不了你锦绣前程,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老子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从军半生,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呢,连个子嗣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记得老子的名字——刘山!

老匹夫我不要脸称你一句阿儿,占你点便宜,可不要记恨我啊!不过记恨也没用,你能来黄泉打我?”

看这这一句句真挚语句,魏川眼眶泛红,众人一愣,杨楷问道:“获得这么大的军功,激动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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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强忍心头悲伤,勉强露出笑容道:“可能要失陪了……”

说罢,提着一壶上好的佳酿离开谷丰楼。从铜陵关正门走出,直奔野龙郊。到了那日逮蝈蝈的大树边。树依在,可人已不是原来的人,刘老卒战死在边境了……而他魏川也将成为伍长。

举杯对天,魏川声音凄凉道:“刘老卒你知道我是个孤儿,在我心中,你便是对我最好的人。叫你一声爹又何妨?”

将一壶好酒悉数撒入大地,魏川又道:“怎么会没人记得你?小子我就一辈子都记得你,还有那些死在你刀下的士卒不都记得你?就是你到了下面,不知道会被会被他们一同欺负,哈哈哈哈!不对,你既然能杀他们一次,肯定也能杀第二次不是?

碌碌无为又岂是你的原因?能在甲山国战活下来的老卒,哪一个是孬种?嘿嘿,不过你肯定还真是,你看别的参加过春秋国战的士卒,最差的也是个伍长吧?而你却还是个士卒,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一打仗就躲起来?”

如同黑墨的天空看不到丁点东西,但魏川眼前朦胧,好似刘老卒在天边朝自己招手微笑。一抹坚定于心中升起,而在这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定睛望去,竟是萧索。

萧索笑道:“你终究还是得了那军功。”

魏川冷哼一声道:“抢了你风头,心里不舒服,这是要来和我打架出气了?”

萧索收敛笑容,指着那块被酒浸湿的土地,问道:“你的什么重要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