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老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破衣服拄着一根木棍走了过来,他看着赵英依旧在挖,又看到正在一旁的小鹊儿等人的尸体,强忍悲痛走上前说道:“他们的尸首终归是要火花的,你挖这偌大的坑又是何苦呢?他们命苦,不是你的错。”
老妪话音刚落,背对老妪的赵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身子不住地耸动起来。
“我不该啊,我不该早早把馕饼和粥给他们拿过去的,若是晚一点,若是晚一点,他们就不用死了啊!”
赵英手中的铲子当啷一声摔在地上,捂着脸跪在大坑前痛哭起来。
“他们才五六岁的年纪啊!”
老妪此时也老泪纵横,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颤颤巍巍的走近蹲在地上的赵英,弯下腰抚摸着赵英的后脑勺,说道:“你只是担心他们挨饿,他们不怪你的,他们记着你的好呢。”
赵英依旧只是抽泣着,没有任何动作,老妪也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陪着这个失了方寸的中年人。
过了许久,赵英将孩童们的尸首整齐地放在架好的柴火垛上,掏出火石,在凛冽的寒风中点燃了柴火。
木柴剧烈燃烧,大火照亮了赵英满是伤痕的脸,他默念着以往祭哭送别军中同袍时的招魂词,直到大火完全吞噬柴火垛上几人的尸体后,才解下革带上的水囊,水囊中时清晨时那名守备府士卒偷偷丢给他的酒,他本来想要孝敬张博士。
赵英拔开木塞,缓缓洒在柴火垛一旁的地面上一些,又猛地灌了一口,随后便站在老妪旁边说道:“我耶娘都已过世,家中也只有我与妻子。
若是疫病结束,您还康健,我就将您接至我家中当赡养,我以后就是您的儿子。虽然家中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做些小买卖,一定让您安度晚年。”
老妪回过头看向赵英,笑了笑说道:“你有这份善心就好了,我已是风烛残年,不值得。”
赵英却依旧坚持,他跪在老妪面前说道:“我赵英虽未下毒,却也因疏忽害死了十几个孩童,我心中实在难安。”
老妪见赵英坚持,也只好点点头同意了赵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