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绪的心意让酒水流得慢了,同时也让背后锁住她的云素慢了下来。
他要锁住诗绪,身体必然会和她紧紧贴近。所以当水流出现变化的时候,他的身体是第一个连带着出现变化的。
他像是陷入了泥潭中,难以动弹,至少他无法在石剑刺来时松开缠住诗绪的手脚。而在水流慢下来的时候,诗绪的身体朝右后方倾了倾。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刚好让原来能避开石剑的云素重新出现在剑尖之前。
石剑终究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洞穿诗绪的皮与骨,而诗绪此刻的举动很明显在告诉他。
要么你连自己也一起洞穿,要么就收了这些把戏。
收与不收的选择对云素来说算不上麻烦,更加麻烦的是无论他收与不收,诗绪都会在下一刻做出她的选择。
下一刻已经到了。
云素眼里的事物变宽阔了,变小了。
他没有长高,所以是他的脚离开鸢山了。
这就是诗绪做出的选择,从交手中,她隐约猜到了云素是如何将属于鸢钟灵的意韵如臂挥使且能安然无恙的。
因为他用的不仅不是自己的意韵,就连生息也不是自己的生息。
所以她让云素离开了鸢山。
离开之后,他依然是知初。
水流从湍急变成汹涌,小小的溪流中似乎激起了惊涛骇浪,浪涛将云素的四肢吞没,在那浪涛声响起时,诗绪发现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
这是应该的,人死了当然会流血,然而她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发现后背湿得不多。
然后她变得轻松了。
再然后她的后背与胸口空空如也。
石剑从她后心刺入,它本来应该从她的脖颈处刺进去,因为她先前的动作才到了胸口,石剑惊鸿入体,破开汹涌河流破开残旧骨骼又破开胸前的皮囊将她洞穿。
美酒从剑身入体时就开始喷发,只不过皮肉太结实,导致剑刺入时与皮肉贴得太紧,所以只能从石头剑身的灰色缝隙中流出。
它缓缓流到地面,诗绪当然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美酒流失后的空虚。紧接着她听到少年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又一柄剑从她后背刺入。
少年不想给她杀死自己的机会,他指尖稍动,又一剑。
山风一吹,再一剑。
小草微摇晃,还是一剑。
直到胸腔里再无惊鸿意可用,云素才走到她身前,他堵着肩膀的剑伤沉默的看着被自己捅成筛子的诗绪。
诗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素不想回答她,她看到他肩上被石剑捅出的豁口,继续问道:“死亡将来的时候,也许你会有玉石俱焚的魄力,但那时你已不在这座山上,你究竟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