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泽不想继续呆在看得见光的地方了。他用酒瓶撑着许久没人打扫的玻璃桌摇摇晃晃地站起,大声诅咒着空气,对着看不见的幽灵使劲打了一拳,这发疯一样的动静让刚好清洁到这里的人打开了会客室的门一探究竟。
“对不起,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队长,是你啊。”
握着扫把的人惊讶地看着颓废的沃泽,沃泽本能地将酒瓶往身后一藏,随后豁达地再开了一瓶。
“别喊我队长了,已经不再是了,搞不好这还是件好事,我也不知道继续担任着队长是荣耀还是耻辱,我从未想过我会对道郎有这么不敬的想法。”
“别这样说,大家都知道你的本事,而且没人比你对道郎更关心了。”
沃泽还是头一回在任务外和他进行交流,也是第一次与他单独交流,他们先前唯一的交情就是在训练场简单的寒暄,然后继续投身到对道郎发展的无限热情中去。
“大家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道郎,我毫不怀疑所有人都全心全意爱着它,但不同的方向会让道郎四分五裂,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本事还有别的用处,比如不给其他的地方效力,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用途。”
沃泽摇了摇头,越过这位前侦查员,前往自己的卧室——他把自己的办公室改造成了卧室,反正现在也没别的用。
他的内心很高兴忒蓝德能来,这至少给他提供了能够思考的事情,在他被迫颓废的这段日子里,酒精和过量的睡眠就是一切,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无法控制自己脱缰的思维去想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抚摸着粗糙的石制扶梯上楼,感受着沉甸甸的过去荣耀,也希望着这不规则的纹理能把他对王文醇,甚至对现在道郎的恨意蹭掉一部分。
“如果我是首领……”
道郎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原地立住,对于以前的他,哪怕是前半句也是无法想象的亵渎,但自己能这样流畅地说出来。
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梦中,这种话排练了多少遍呢。
就算他想要做点什么,也没有任何办法,值得信任的朋友,和还有权势的朋友,这两者无法共存,指不定“朋友”这个词都得再三斟酌,毕竟这是道郎。
忒蓝德的脸忽然浮现在他的面前,这个家伙至少没法再背叛他一次,还很容易用背誓者的身份控制。自己心中的无名火究竟从何而来?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全心全意为了道郎的沃泽,一定会好好利用她。
忒蓝德的脸换成了他自己。
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道郎了,但她还有。
是铁勒优于道郎,还是忒蓝德优于沃泽?
沃泽暗骂一声,跑回卧室,换上了夜间出行的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