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松了一口气:“你让术士的可怕程度,在我心里上升了一个等级。”
女术士摇头:“感谢威格佛特茨吧。是他和他的手段激怒了我,而且,说实话,他在战地魔法上给我上了一课,不然,我突然间也想不到沙盐这一个办法。”
一道雷霆又轰在安东护盾上方,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他们两个人只好抬起头,看着头顶深沉的雷云,以及覆盖了这一片天空的雷霆。
在安东的耳膜被雷声震破之前,这道雷云终于在盛夏的天空中消耗尽了魔力。雷霆减弱了,云还未散,同时倾盆大雨开始宣泄而下。
“雨大起来了。”安东说。法术护盾没有抵挡雨水,雨滴毫无阻拦地泼洒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让叶奈法的长发不雅观地贴在她的脸侧。
女术士点头:“这是魔力的残余。元素在自然地衰减和转化。”
安东没有理会这些术语,他撤去护盾,向楼顶下方看了一眼。除去一地尸体之外,空无一人。暴徒们逃跑了。还活着的非人种族,在建筑物里此起彼伏地欢呼着,在雨声中汇聚成了一首庆祝胜利与生命的歌曲。
安东看向叶奈法:“叶奈法女士,感谢你。所有温格堡的非人种族,还有我本人,都要感谢你。是你在今天救了我们的命。”
叶奈法已经重新坐了起来,正在徒劳而悠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的黑色长披肩已经彻底湿透了,她干脆把它一把摘下,扔到了楼下。
她说:“安东,别像个孩子一样。不然这世界上的人情债,没人能算的清楚了。”
“说起来,你的功劳更不可替代。如果不是你说服了我,我也许早就跑了。我最多带银行里的一些人和我一起走,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救下这么多人。”
“应该被感谢的人,是你。”
安东眺望着突然一下子空旷无比,只剩下尸体与燃烧路障的烂泥街,没有立即回答。
叶奈法法术的后遗症——这一场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在一整个下午,从温格堡乃至于附近的庄园,都可以远远看到费拉尔河河面上盘旋着的这一朵沉重雨云。
在周围的蓝天白云映衬下,它就像平原上的一座小山一样醒目。与这幅奇异景象一同传播的,还有叶奈法的温格堡可怕魔法的消息。许多人在干活的时候听到了、或者远远望到了这幅景象,它成了他们半年内的谈资:温格堡大屠杀……女术士……可怕的闪电……
随着费拉尔河上来往不断的商旅,和遍布温格堡的邻国间谍的报告,这条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北方,意外地让这起大屠杀成为了一个被许多学者和历史学家注意的事件(也让几百年后的某位维克瓦罗历史学家有了可依据的史料)。
女术士与安东说,这场雨下的这么久、这么大,应该是因为法术留下的痕迹,正好跟温格堡高空的天气状况形成了循环。但安东不太明白她解释时用的专业词汇。
而且,绝大部分温格堡人对此更是不明所以。许多人——哪怕是之前最嚣张的暴徒,在这个中午的雷霆洗礼,以及之后下了一下午的太阳雨面前,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们安静了下来。唔,也许只是表面上克制了一些,心里不知道又在转着什么样恐怖、阴暗的想法。关键是,他们不敢说出来了。
他们也不敢继续追杀非人种族,尤其是不敢继续攻打码头区了。
对于安东、叶奈法、还有幸存的非人种族们而言,目前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