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油画

“头好疼……”

赫尔莫睡惺忪地睁开双眼,一片恍惚。

他眯着眼睛,集中自己的视线,终于勉强聚焦成功。

只不过在他彻底缓过神来之后,他却依然没看见任何其他东西——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黑暗。

“呼……”

视觉是没用了,他还有听觉。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也就在他集中精神之后,他才发现那微弱的水滴声。

不知是来自于哪里,好像四处都有。很有节奏,而且还带着回音。

而且,不只是水声,哪怕光用身体去感觉都能发现这里的潮湿。

他的衣服已经有点变潮,保温能力大大下降,让他觉得有点冷;衣服的内衬紧紧地贴着他,让他手脚移动都受到限制,难受得无以言表。同时,脸上那细细的在洗脸之后会有的濡湿感也不容忽视——这里的情况怕不只是空气里水汽含量的问题了,而是一片水汽里混了点空气。

而且,他还能闻到淡淡的腐朽的气息——并非是尸体腐烂的腐臭气息,也不是树木花草长时间没有得到照料的腐烂气息,而是仿佛上百年未曾住人的老房子发出的哪种腐朽的味道,还混杂着点书本受潮的朽烂味道——乍一闻还觉得有点难受,只是闻久了就越来越适应。

“我这是在哪……”

离醒来已经有一分钟了,赫尔莫的思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迟缓。

他的双脚和臀部没有感受到来自身体的重量,所以他合理推测:自己现在是躺着的。

他侧了个身,用手支撑着自己躺着的地方,手臂发力,一下子坐了起来。

一片黑暗中,他俯下身四肢着地,准备摸索可能的床沿。只不过,就在他刚刚摆出这幅姿势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便在他的前方响起,“你醒了。”

“!”

由于之前在梦里被人说了二十多次同样的话,赫尔莫都快对这句话有心理阴影了,使得他条件反射地用左手去抓自己的剑,直到抓了个空他才想起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小主,

于是,他立刻站起来,在自己胸前摆了个拳击手姿势。

“梆!”

下一刻,他听到自己前面的那个人打了个响指,自己的视线便豁然开朗——一团火焰骤然被点燃,发出温暖的橘黄色光芒。

虽然赫尔莫也不知道这么潮湿的环境里怎么会有可燃物能用于燃烧,但总之他能看见东西了。

如果他能俯视整个房间,那么他就能知道他刚才位于房间的右下角。

而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在他斜对面的破旧壁炉,就是那里发出的火光让他得以视物。壁炉之上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灰尘,在原本的铜黄色柜台上生生地笼罩上一层灰色;自己身下的床是紧贴房间靠窗一角的,而在床尾,房间的另一角,也就是壁炉旁边,则有一张只比床高少许的古旧梳妆台,其上还有一面完全照不出人影的铜镜。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是有吊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就好像是个单纯的摆设。除此之外,房间内还有两张带棉的摇椅,只不过由于太过潮湿,躺上去的感觉可能并不会好;以及床对面的一张快与天花板等高的书柜,只不过上面的书都已经发黄腐化了。

如果要说这破房间里还有什么可能值点钱的话,可能也就是壁炉上的那幅油画了。那似乎是一幅人像,因为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占了画框里的大部分;这幅人像有着背景,是一片模糊的红黄线条以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奇怪现状,完全看不清描绘的到底是什么——也许这就是抽象画吧。

但最让赫尔莫震惊的,其实是站在书柜旁边门口的一个青年——他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赫尔莫一下子紧戒备地缩到墙边,紧紧贴着窗沿;与此同时,他的双拳依然握在胸前,“你是谁?”

“你现在不能知道。”

青年对于赫尔莫的动作没有丝毫意外,他也没有走上前的举动,只是翘起嘴角,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