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又是五年

可对手又不是木头,站在那随你挥砍,他们也会反击,而且有些反击甚至是致命,但…不避,一旦逃避,三剑合一后,势如破竹的剑势就会大打折扣,“剑三仙”的最后一剑就当不起杀人剑的称号,与常剑无疑。

所以章玄不惜再费五年寿命,也要斩断这炎炎之火,为最后一剑做准备,虽也成功,但强大的冲击依旧毫不保留的倾泻在他身上,震碎他的五脏六腑,章玄极力抿起嘴唇,咬紧牙关,还是血丝不断渗出牙缝,满嘴鲜血。

这就是“剑三仙”的代价,一等一的疯子剑,哪怕是吴岚羽也不会轻易使用这招,或者不会刻意追求最后一剑的极致,或许,这也是她一直无法领悟柳叶刀三字真言的原因,“快准狠”中的“狠”,不止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很。

地上鸥鹭已飞向远方,天上尘埃却还未落定,皆随剑气牵引,朝一处而去,尘烟随风汇一点为剑,章玄的剑势已达巅峰,杀意神力皆是如此,又是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但最好的年华不就是用来做最壮烈的事吗?别说五年,就算耗尽生命而死,也是笑着死吧。

章玄动了,剑与烟尘也随着在动,朗朗乾坤下,天雷滚滚,剑如金龙,腾云驾雾,斩妖…除魔!

章玄一剑之威,胜万剑之势,之前的剑都暂避锋芒,何况如此,达尔文脸色大变,身体蜷缩成一团,神圣皎洁的翅膀开始肢解,四分五裂,化为一根根骨鞭,覆上凌凌神火,就像火蛇,吐着蛇信。

小主,

随达尔文蜷缩的身体张开,火鞭喷涌而出,如?海满天横流,疯狂的?浪?个接着?个,将天空吞下,染成红色,?海下?,是烟雾弥漫,是章玄的剑到了。

火鞭不断抽打章玄的身体,章玄全款买下,九块九还包邮的衣物很明显不是正牌,至少它就没遵循动漫小说中无论战斗都激烈下一秒衣服焕然一新的定理,火鞭所过之处,衣服一刻也不想在章玄身上待着,灰飞烟灭,章玄的身上也留下一处处溢血的鞭痕,皮开肉绽。

六丁神火,玄法无穷,所灼烧的不止肉体,更是灵魂,比起当初章玄遇到的鬼火,还强上千倍,每一鞭下去,无论打在何处,都是致命的疼痛,完整的灵魂都难以抵挡,又何况章玄这早已残缺不全的灵魂。

章玄握剑的手颤抖着,死死握住,双目几乎要从眼眶夺出,布满血丝,视线早已模糊,浑身变成一个血人,他没用神力覆盖挡在鞭击,而是要将全部的神力倾入剑刃,以牙还牙。

火鞭没阻止章玄冲锋的号角,反而让他的攻势更胜,接着是火羽,死死嵌入章玄的身体,无用,火弹如烟花般在章玄身旁炸裂,无用,火龙、火矛……达尔文攻击越来越快,整个人也显得越发狂躁,攻击频繁却失了水准,尤其是本有机会贯穿章玄身体的火矛,偏的有十万八千里。

一次次阻击,一次次失败,达尔文仿佛失去耐心,也失去最后的机会,火墙竖起,暗淡无光,剑未至剑风就已吹的七零八落,就算是宇宙毁灭也不会熄灭的永恒之火,在章玄剑下,如白纸般脆弱不堪。

炎黄所至,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神火如此,神已如此,手中剑直直刺去,剑光如匹练似飞虹,剑气如惊芒似掣电,没有变化,甚至连后招都没有,仿佛将全身的神力都融入剑中,没有变化有时也正是最好的变化,没有变化才担得起章玄先前所想所言,凡人的剑斩神,就要斩的堂堂正正。

剑刃刺在达尔文骷髅般干瘪的身躯,他的身体沿着剑心出现道道裂痕,就像一朵朵花般炸开,花开红似火,是满枝桃花,章玄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未维持多久,神血绽放的春色实在美的不可方物,如果红的只有血而没有火的话……

达尔文的脸上写下本该属于章玄,胜利者的微笑,他的双手死死抓住章玄手中弑神的剑,剑依旧在动,却始终无法刺穿达尔文的心脏,这等剑势,本不该被一双手就能破掉,可如果配上这火鞭织成的,一层层叠加,挡在剑前的火网,一切好像没这般不可思议了。

抽打在章玄身上的火鞭,层层交错,环相套扣,形如网状似锁,就像穿在身上的锁子甲,铠如环锁,剑不可入,这层层火焰而成的锁子甲,一点点卸掉章玄的剑势,虽不多,达尔文依旧会受伤,很重的伤,但不致命,而且……

火甲上的火被剑气斩的七零八落,却也有星星火焰开始汇聚,一点点爬到炎黄剑上,炎黄剑身哀鸣,金文闪烁越发频繁,章玄脸色也很是难看。先前单手持剑的他,如今双手齐用,可无论是前推还是后拉,都无法让剑挪动分毫。

原来这火网,不止是用来防御的锁子甲,更是达尔文精心编织静待猎物上钩的蜘蛛网,很不幸,章玄,或者说章玄手中的炎黄剑就是这个猎物。

慌张、攻击上的失误?章玄其实早该想到,活了千年,杀人如麻,将整个武昌包括杨德祖困在自己网中,任其宰割的达尔文,又怎么会是心智脆弱到会被一剑吓破胆,一切都是布局,欺骗,战争的艺术,只不过,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后一剑,或者第一剑?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从见到兰柳剑那一刻,就已经想好如何让剑士的剑成为他的弱点,仙人剑也好凡人剑也罢,无剑又谈何…斩神。

“对凡人不屑一顾,却连堂堂正正接我一剑勇气都没有,仙人让你当的,还真是猥琐啊。”章玄讥笑道,熟悉的配方,与达尔文如出一辙的嘲讽。

达尔文沉默了,许久说道:“的确很猥琐,但战争就是这样,胜者为王,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它的第一页就写着卑鄙下流,堂堂正正的赢?别天真了,赢了就是赢了。”

“是啊,赢了就是赢了。”章玄认同的点点头,“其实我呢,没想过一定要赢,甚至没想过成为英雄,在地球,我就是个普通人,像我这样的人地球一抓一大把,普通的上完大学,普通的工作,普通的结婚生子,一辈子就这样普通一点挺好的,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为个毫不相干的世界把命搭上去,现在我想通了,我不是为了这个世界,也不是为了正义,我眼中的正义,不过是单纯看坏人不爽罢了,我呢,现在看你就很不爽,做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草芥人命的神呢?”

“做人?都这个时候了,我以为你早该明白,人类是多么渺小,牺牲这么多人,为你争取机会又如何,天选之子,就算掌握最强神力的你又如何,赢的依旧是我啊,是神啊。”达尔文手死死掐住章玄的脖子,窒息与无力感让章玄终于放下已无法弑神的炎黄,手中无剑,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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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玄翻着白眼,挣扎着,表情极其痛苦,达尔文冷笑,“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人类也不是一无是处,你们很勇敢,也很自信,可惜,只有无知者会比有知者更自信,因为无知者才会自信地断言,神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过我的观点是,神……无所不能,下次,不,下辈子面对我,至少抛弃你这可笑的人类身份,而且目标也不应是心脏,因为我早就没有心了,就算让你刺进去,里面也是千疮百孔,是空空如也,你啊…应该砍头的。”

达尔文手再度发力,这一次,章玄双目彻底的失去光彩,已然无力的双手重重垂下,章玄输了,目睹一切的陵光,依旧难以置信,说好主角光环呢?我上都比他强啊,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主角,陵光不知何处掏出一面镜子,左看右看,还别说,这颜值气质,越看越像主角,还是拯救世界的同时能在异世界开个后宫的那种。

既然自己是主角,章玄的角色也瞬间明朗了,完全就是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能让自己变身超级赛亚人的人体爆炸大师克林嘛。

可恶,少年我一定会完成你的梦想,在异世界开后宫,啊不是,是拯救世界,是时候,陵光深吸一口气,出现了,主教练正在热身!

“你干嘛?”林月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陵光。

陵光用力挣扎,“少女,你放开我,我要为少年报仇,然后找到七颗龙珠复活他,从今天开始请叫我卡卡罗特,对了,少女,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想把这玩意染成金色。”

陵光摆弄自己飘逸的秀发,林月直接给了他个白眼,“别贫了,好好看着吧,战斗还没结束呢,虽然堂堂正正估计赢不了,但…卑鄙下流还是有戏的。”

林月轻轻一笑,嘴角微微翘起,眼里也包含笑意,一笑百媚生,可不知为了,陵光却感觉浑身不舒服,这笑容背后,似乎也有些阴谋得逞的韵味,以及怜悯,对敌人的怜悯,从章玄堂堂正正挥出第一剑时就已经摆在脸上。

陵光再度将目光移回战场,他似乎看到,章玄也在笑,一样的笑,只不过比起林月,章玄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小人得志。

“多谢你的建议,不用等到下辈子,这辈子,我就应该……砍头。”闭上双眼的章玄猛然睁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手中闪过一缕白光,白光很浅,就像阳光照在溪水,波光粼粼,柔和美丽,却流淌着寒意,萦绕着死亡的气息,白光一闪,人头落地。

达尔文一脸难以置信,身为神明,凌驾于百万生命之上的究极生物,就算只剩下头颅,他也没有立刻死去,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下坠落地,看着失去头颅、没有神力支撑的身体轰然倒地,摔的四分五裂,渐渐溃散,化为齑粉,“哐当”,同样落地的还有插在身体内,拔不出来的炎黄剑。

“这么可能,你……”达尔文看着弯腰捡起炎黄的章玄,沉默了,因为他看到章玄除了刚到手的炎黄外,另一只手还有一剑,很短,却是一把比炎黄更适合杀人的剑,真正的刺客之剑—鱼肠。

什么时候,鱼肠什么时候……不对,鱼肠一直在他手中,达尔文瞳孔紧缩,先前为章玄挡下一击的,可不是炎黄一把剑,但为什么一直不用,直到现在才……忘记?或者说,他是故意的,哪怕面对漫天火羽,明明两把剑挡起来要轻松些,他却至始至终没用,密集的攻势下,一点点让自己忘记另一把剑的存在,直到现在,当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最得意也是最疏忽大意的时候,一击致命。

想明白了一切,看着正在与发脾气的炎黄小公主解释,自己与鱼肠就是合作关系,觉得没有脚踩两只船的章玄,达尔文感叹道:“原来一直在网里的是我这个织网的人,真是可怕啊,输给你,我倒是不冤,堂堂正正赢不了,卑鄙下流也是你更胜一筹。”

“喂喂,什么叫卑鄙下流,这是形容你的好不好,想我这种正面人物,这叫出其不意、运筹帷幄。”章玄不满的说道,这种事情一定要分清,双标这方面还是他在行些。

出其不意吗?达尔文苦笑,明明早忘了,但这时候,他却还是想起,两千年前的共济会,世间第一的教廷,就是这样被一对勇者姐弟,拉着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组建一群自称冒险者的人,打的支离破碎,堂堂正正也好,卑鄙下流也罢,仿佛每次共济会都是差点就赢了,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每次都会输给这所谓的出其不意、天马行空,这次是差一点,下次就是差两点,一次又一次,最后输的一败涂地,“勇者,还真是可怕啊。”

闻言,章玄笑笑,轻轻摇头,手中的剑指向达尔文,说道:“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可怕的不是勇者,是人,人这种生物很奇怪的,弱小自大贪婪,可一旦认定一件事,有了足够的信念,人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存在,我不知道什么是神,在我老家也没有真正的神明,我只知道人定胜天,天不随我意,老天爷我也敢凿个窟窿,这样的我们,又怎会输个区区的神。”

“人定胜天吗?”达尔文笑了,朱雀神力不是他能控制,从来不是,本来靠着自己的神力也只能勉强平衡,现在的他做不到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缕神力正在消失,而失去控制的朱雀神力也在一点点吞噬他在世间所剩的唯一,他输了,很彻底,没有半点翻盘的可能。

生命最后,达尔文明白,或许早该该明白的,这世间,最强的生物,究极的生命体,正是他一直想放弃的身份—人类。

没有神族悠长的生命,却能在有限的时间创造无限的可能,千年前的吕祖,今世的先生,其实一个个鲜活的例子早就摆在自己面前,只是自己不愿承认。

去承认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懦弱到最后一刻还心存侥幸,不敢以人类的身份向神明拔剑,可笑的认为如果自己成为了神,就不会再失去,就将与她一起,迈入永恒,安妮,我的女儿,原谅我,用你当借口,做了这么多错事,这样的我,应该会下地狱吧,没关系,只希望,你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