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颤抖着手抚摸过龙飞凤舞的字迹,眼泪不争气地流淌。
阿年……现在的我还怎么做你的缪斯?我都老成这样了,老得连我自己都不忍揽镜自照。
你走了快六十四年。
红颜已老,容颜已逝。
这本笔记,是她的爱人给予她最后的回忆。
她笑了,又哭了。
她一页页地翻过,满满当当的英文记着很多笔记、情诗,甚至还有很多他们之间相处的过往,夹杂着许多中国诗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夏月只觉得心脏都被拧碎了。
她抚摸着书脊,缓缓地捏住了书口,向上拉展,画卷徐徐铺开。
那是繁华的海港,港口扬起白帆的巨轮,海港熙熙攘攘的人群,歌剧院雄伟的塔尖,教堂神圣的十字架顶,用沉黄的颜色染出每一处景色,充满独特的异国风情。
这是她的爱人在她19岁生日那天亲手制作的礼物。
那时正是黄昏,日头西垂。
他带着她来到港口将这份礼物郑重地送给她,在听到她欢欣的惊呼时,紧张的青年才终于舒了口气,眉眼弯弯。
“这一定花了你不少时间吧?”夏月抚摸着书口上那幅栩栩如生的图景,乌黑的长发像绸缎一般流淌于肩头,更衬得她嘴角扬起来的弧度美到让人心折。
青年看着她,耳朵发红,眼神飘忽游移,声音细若蚊呐:“只要阿月喜欢,我花多少时间都不为过!”
“只愿……长此以往,相伴至老。”
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莫过于此。
夏月忍不住笑出声,双手抓住青年微红的面颊,揉面似的使劲揉了揉,看着他因为自己的恶作剧呆呆的样子,有些戏谑,又有些怅然:“你啊,倒是会说大话……”
异国他乡,两只孤雁,如何安定成家?
“不是大话,阿月。”
“我是认真的,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青年不容拒绝地将她带入了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雀跃:“认真地对你好,认真地喜欢你。”
夏月的脸蛋顿时滚烫得能煎鸡蛋。
这人怎么可以把情话,说的这么……认真呢?
她心头像是化开了一块玫瑰蜜糖,甜甜的。
沉默半晌,青年抱住她局促地小声说:“阿月,我们完成学业就一起回国好不好?”
她说,好。
青年笑了。
那笑容是她此生所剩不多的美好回忆,也是她所珍藏的宝藏,不想被任何人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