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穆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扫扫那几个“涌泉使”。他们都有透明色的长发或者透明的胡子。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是风尘仆仆,难掩疲色。
老板可能是不想让这带着白面具的客人因无知而冒犯对方,赶紧对他说:“出血热从海边一个叫什么洛佩斯的小地方传过来,你们知道吧。我发小他表姑的亲家的邻居就在这个教派,他说了,人家不是靠灌礼修行,都是靠救人,救活多少人,就有多少功德,就能升神!”
不靠灌礼?那圣水就不是神赐产物,而是人类能调出来的药物,可是这几个人身上一点药味都没有。更别提像艾维诺和卢卡斯那样,逆风都闻得到的沼泽蝾螈味:沼泽蝾螈的鳞片粉末是一种好用的消毒粉,效果跟高浓度酒精接近。凡是自制药物的药剂师,基本都用它清理病菌。这种消毒粉的味道有些像已经发霉的、猫的固体排泄物。
这两位大师又稍有不同:卢卡斯是在当卢克西娅的时候爱喷香水,而艾维若,他身上还混杂河谷鹦鹉的洗脚水味——他最喜欢这个药剂。
可是,几个“涌泉使”身上,只有人的汗馊与路上的尘土味道,哪有药剂师的气息?圣水不是神赐,不是药剂,它还能是什么成分?人们喝了真没事吗?呵,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招摇撞骗的。赫穆一边想,一边感到不爽。
令他更不爽的是,如果没有抓现行,就不能笃定对方是否是邪恶教派,万一人家确实是想救人,只是方子不管用,那根据道听途说就把直接拷上,不是绅士所为。
安德烈建议赫穆谨慎判断哪些是应该被消灭的,尤其是对于真正伤天害理和引发家破人亡的那些绝不能姑息。而对于只是麻木人心志和传播保守思想的那些,可以先放放。他所清除的邪教影响力越大,他自身能完成白神登临仪式的概率就越大。
这位联合教会的临时教皇说:“不管有没有用处,人们总是需要信一些什么的,尤其是生活已经贫苦乏味到让他们失去信心时。”
赫穆的神情,是连面具都盖不住的不屑。威斯缇托看得到他眼里的讥讽笑容,赶紧谢过老人准备离开。两人一蛛暗暗记下今天见到的奇怪人员,继续向西前进。
《新经》又叫《西行记》,对于赫穆而言,它就像是一场追逐落日的旅程。
他们跟随落日向西,看它慢慢垂下它的余晖,感受它依然残留在土地上的温度,听着它所代表的另一个宗教的力量,正以祈祷诗的形式在人们之间一代代上演。“终结之末”的黄昏圣城,此刻是否也在日落?日落本身,有没有某一天会被永远不再落下的太阳所终结?
这个问题太遥远,赫穆必须集中精神应对自己已经被凹凸不平土路磨烂的脚底。酒馆里没有休息的地方,他们只能继续往西走。对于这种乡下路面,有鞋也不管用。终于,在天已经擦黑的时候,两人离开圣塞勒涅城郊范围,赶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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