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鲲?"觯立刻把包裹扎紧在背上飞身而下向那黑团儿飞驰而去了。
渐渐的那黑团儿近了,可是它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遁逃的样子,觯一跃跳到医馆的屋顶上放轻了脚步。眼前,那个黑乎乎的家伙仍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屋顶上,他身上的血污和衣衫的破口以及那脏乱的长发都清晰可见地呈现在了觯的眼前,觯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
"鲲!"觯呼唤着他。巫鲲没有回答,直到觯蹲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动一下。觯用手摸了摸他的肩膀,一股寒气顺手臂而上一直顶到了觯的心口。觯缩回了手,他忧心地拨开了巫鲲脏乱的头发,一张惨白的脸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巫鲲是俊美的,即便是在此刻。可他又是干瘪的,肌肤全无血色紧贴在颊骨之上。他也是平和的,那干裂的唇角向上挑起微微地笑着。他已全无气息。此刻觯才发现,他是那么瘦小,瘦小的像缩在墙角的小猴子。巫鲲死了,他裸露的双脚布满了伤口,他的双手紧抱在胸前鸡爪儿似的紧攥着,他团曲的身体就那么一丁点儿大,他像极了一个惊恐却又傻笑着的小孩子。
"好小一只!好小一只……好小一只吃人的魔啊!"觯冰凉地呆坐在巫鲲身边泪如雨下。
小院儿里巫良喜正独自跪坐在大树下,泪水早已盈满了他的双眼,可他的神情却沉静平和,披散的银发掩映着他苍老的脸,在这个正午,他如一棵映雪的苍松默然挺立。
"巫鲲的手心里攥有一块黑石头,那是冤魂所结。"白虎在觯身后卧了下来。觯轻轻掰开巫鲲的手取出石头纵身跃到巫良喜面前。
巫良喜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要走了,把我埋在这棵桃树下吧。"他轻声笑着,平静又安祥。几道白色的光从良喜老人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又聚合在了他手中的玉箫上,桃树的枝桠在刹那间卷起了一层层香风,一朵朵粉白色的桃花绽放而出,它们随风轻卷纷飞散落化作了粉嫩的光华,那些光华汇聚在了玉箍的墨绿之间,又凝成了一颗粉色的水晶深深地嵌入了玉箍之中。
"你们带巫鲲回谷底去吧,我和他阿娘就留在这里了。"巫良喜捧起玉箍与长箫吐出了最后一点气息:"我们终究团圆了。"他悠然地闭合双眼如苍松玉树般静立了在艳阳之间。
觯铁杵一般跪到了师父面前,不过一刻钟时间他又失去了两位亲人,恍惚中他分不清这是相聚还是离别。
白虎在巫鲲身旁静卧着,它把鲲团抱在自己身前平静地端详着他,仿佛鲲是它熟睡中的孩子,它将毛茸茸的虎头贴伏在了巫鲲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