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觯惊呼一声一屁股就坐了起来,他惊愕地向白虎张望而去,手中的骷髅不经意间松落而下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白虎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淡淡地说道:"人头,对,还有人手,人脚,人排骨,有些人头上还有黑的白的头发!"觯被它的这一番解说搞得气若游丝了。
"独独不会有金簪,玉箍!"白虎把头贴在觯的耳边不知趣地继续挑逗。觯铁杵一般坐在地上,目光在草圈儿里游动起来。
白骨!白骨!白骨!层层白骨堆落在草圈儿里,挤挤攘攘地围在了井台边儿上。在一棵矮树上似乎正歪坐着什么,小脑袋,小排骨,宽宽的小屁股,还有小半条腿正吊悬着。阴森的鬼气渐渐盘旋而起,觯感觉到了它,井下的哀嚎也陡然狂响,似有怒骂更有悲鸣。
"你们走后,这儿就成了坟场。大王为了报复,活活打断了他们的腿还砸烂了他们的脚和手。那树杈儿上的,是唯一一个没有逃掉的祭童,吊死的!"白虎似乎忧伤了,他抬头看向满月长叹一声。
"这是……我……啊呀!啊——"觯的怒火在胸口猛烈燃烧起来,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嘶声怒嚎起来。
"阿爷!阿娘!"觯呐喊了一声颓然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双手撑起垂落的身体狠狠抓向坚硬的大地。
冤魂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从井口飞涌而出,它们在井台上不停盘旋掀起了一阵阵狂风搅动着茂密杂乱的枯草,一层层白骨在狂风里轰鸣回响。
"我要——报仇!"觯全身震颤狂吼一声,一股明蓝的火焰从他的心口猛然腾起四散蔓延。
"退!"白虎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觯愤怒地回头瞪视白虎。
"退!"白虎又吐出了这个字,它扭头穿过杂草向北而去,留觯一个人孤独的地跪伏在地上。觯痛苦地大叫了起来,那声音惊疑又哀伤。许久之后,他眼中的凶狠渐渐收拢,狂吼也渐渐变成了悲鸣。
白虎停落在了一棵枯萎的大树上,觯的嚎啕一波波传进它的耳朵里,它低垂的双目泛起了莹莹的泪光。忽然,它冲青冥长天怒吼起来,似在挣扎又似在呼唤着什么。
枯树下一片死寂。谁能想象到这里曾是剑神干将的家呢?那些曾明火不熄日夜腾动的火灶已散碎成泥灶冷灰凉。曾有过的欢声笑语和所有生机早已随飞烟散去,经年的雨雪侵袭把一切都葬进了灰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