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解像前两次一样,默默地来给拔野古整理仪表,做完就干净利落地离开,既没有一丝地留恋,也没有一丝地声音。
直到第二天晚上,裴解要走时却被拔野古猛地捉住了手腕,带着三分怒气问:“回答我,为什么?”
拔野古手劲本就大,如今受到情绪影响,手腕传来的痛感让裴解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
但裴解并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说:“他们都说你是个傻子,是被部族利用的弃子,我原来也这么以为。
可是那天晚上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想,而你这几天的行为也证实了我这个猜想:
你并不傻,你只是做出了你处境之下能活得再久一些的选择。”
裴解停下看着拔野古,他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既像是对自己的嘲讽,又像是对过往的放下,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在表示听到了裴解的话。
裴解接着说:“灵宝阁也想要活下去,它需要有人为它和辽国皇帝谈判。”
“它选中了你?”拔野古这话虽是在问,但是语声中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裴解没理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他们建议我利用你,我觉得那很虚伪。董娘子,也就是我的姨母,把我骂了一顿,狠狠地,一个问题让我想了六个时辰,不论什么回答都会被她骂。”
拔野古只是一脸讽刺地看着她,不说话。
裴解继续说:“后来,她告诉我,我要放下我执,忍辱负重。”
“所以你就来忍辱负重了?”拔野古的嘲讽下藏着杀意的目光。
“我觉得她说得对,但是或许我对她这话的理解和她不一样。
当然和你现在的理解,肯定不一样。
我本是宋国人,父亲是河东裴氏,头脑中有一座礼教的建筑群。我的我执就在于违拗自己,将自己硬掰成礼教要求的样子。
放下我执,对于我来说,就是脱离礼教的束缚,遵从自己的心意而动。”
听到这话,拔野古眼中的光闪了一下,姿势和面部表情虽然没变,但是所持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你的心意就是要你做这些廉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