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解打量卫氏的时候,卫氏也在打量裴解。
此时她面前站的女娘,十八九岁的年纪,高挑身量上裹了一件天青色素面直掇,腰系土麻色麻布腰带,外披土麻色麻布褙子,一头乌发用一根鹿角形的木簪松松地挽了,额头光洁饱满,眉目俊秀灵动,眼神平和中透着两分对自己的好奇,鼻梁挺翘,鼻头小巧,呼吸因为身还弱有些粗重,嘴唇丰隆但血色清浅。
单就外形五官来说,算不上标致惊艳,甚至有些清寡的孤傲感。可是不经意的眉眼眨动间却泄露了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这种反差感所带来的张力,让她身上却笼罩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夺目光彩,让人过目难忘。
只这一眼,卫氏就对洪秀才昨晚的话信了七八分。
不过,她很快就把剩下的二三分怀疑撑大,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那七八分相信。
待裴解站好,林睿也刚好站到了身旁,他一边手虚扶着裴解,一边热情地介绍。
“阿姊,这位是洪秀才的娘子,他娘家姓卫,我们都叫他卫婶娘。”
“哟,小林睿这才几日不见,就学会怜香惜玉了?”卫氏挤眉弄眼地打趣完林睿,才转而正色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洪秀才的内当家,他出门前嘱咐我来陪你。”卫氏简单地见了个礼,大方爽利地做着自我介绍,颇有几分主家的气势。
恰此时,三小只抱着板凳、端着水鱼贯而至。
裴解便只淡淡地扯着嘴角“嗯”了一声,然后伸手示意她坐。
卫氏吃了这个软钉子,方才自觉失当,坐下便开始找补:“小娘子放心,昨天我就跟我家相公说过了,让他务必帮你找到家人,最多不过等个三五日罢了。”
“对于我这个失忆的人来说,现在最亲的亲人,就是林睿和这三个小家伙。”
卫氏先接二连三地碰了软钉子,便也失了说话的兴趣,只揣着火热的心思在树下饮清泉。
“三儿,刚才你唱的那个曲子不错,听起来颇觉熟悉,不如你再来两句,没准儿我能想起点啥来。”
“阿姊,不是说好了不叫我三儿了嘛。”
“好好好,林睿兄台,可以再为我唱一次吗?”
“嘿嘿,兄台倒也不必。”林睿嘿嘿一笑:“要说刚才那首曲子,你不如问卫婶娘,这是她教我的。”
“哦?卫婶娘可否赐教啊?”裴解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容亲切地问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