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给老子在这儿乖乖待着!”
山寇们抛下这句恶狠狠的咒骂,伴着几声粗俗不堪的哄笑,摔门而去,那沉重的锁链碰撞声,好似命运无情的枷锁闭合,将她困于这黑暗一隅。
郑吣意何曾遭受过如此折辱?她自小养在深闺,金尊玉贵,整日与琴棋书画为伴,绫罗绸缎轻拂玉体。
婢女小厮殷勤伺候,出行皆是华盖锦舆,所到之处,众人皆以笑颜相迎、礼数周全相待。
往昔的日子,宛如春日暖阳下悠然绽放的繁花,馥郁而安逸,哪承想如今深陷这般污秽阴暗之地,周遭满是刺鼻腐臭的草霉浊气。
她双肩微颤,似有寒冽之风穿堂而过,吹透了她的身心。
那一双翦水秋瞳,此刻恰似蒙尘的明珠,黯淡中满是惊惶之色,盈盈泪光于其间闪烁,却倔强地在眸中打转,不肯轻易坠落,恰似破碎的星子,氤氲出一片楚楚可怜的雾霭,叫人见之生怜。
她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十指紧扣,指节泛白,那力道仿佛要将自己嵌入这冰冷的世界,寻求一丝虚妄的庇佑。
不时从她喉间逸出的低低抽噎,恰似幽咽的泉流,于石缝间艰难穿行,每一声都破碎而压抑,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让闻者的心也随之揪紧,不自觉地被这哀伤的氛围所笼罩。
牢房外,看守的寨匪们不时地将目光投向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透过那粗粝的栅栏缝隙,他们所窥见的,唯有郑吣意那柔弱不堪、痛苦至深的表象。
然而,这看似真切的可怜模样,实则是她精心编织的幻像。
她以炉火纯青的演技,将每一丝恐惧、每一分痛苦都雕琢得入木三分,细腻入微到每一次呼吸的颤抖、每一个眼神的游移,皆是恰到好处,毫无破绽可寻。
另一边谢淮钦被软禁在一间尚算干净的厢房内,屋内桌椅床铺摆放齐整。
几案上的茶碗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袅袅热气,墙上挂着一幅略显陈旧的山水墨画。
角落处的铜盆里水迹未干,想来是山寇们临时匆匆收拾过。
可此刻的她哪有心思留意这些,满心焦急,在屋内方寸之地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都快被踏出印子来。
门口,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铁塔般矗立,手中长刀寒光闪烁,刀刃上的冷冽之气仿若实质,森然逼人。
谢淮钦这边也是佯装心急如焚,唯恐郑吣意在柴房有半分委屈一番。
“两位大哥,通融通融,我就去看一眼,保证即刻回来,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谢淮钦满脸堆笑,朝着守卫拱手求情,声音里满是恳切。
那高个儿守卫眼皮都未抬,闷声哼道:“少啰嗦,寨主有令,谁也不许放你出去,乖乖待着吧!再聒噪,小心刀剑无眼。”
谢淮钦退至屋内,来回踱步,似在等着什么。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似有飞鸟振翅,又仿若有人悄然靠近,谢淮钦警觉抬眸,神经瞬间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