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裴戎也落下了最后一个字。
他将笔搁下,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裴戎等待着墨迹晾干,“小莫,多誊抄几份,给各县乡送去,让他们尽快张贴,并告知全州百姓。”
裴莫从恍惚中回过神,他一把按住了裴戎打算挪走镇纸的手。
“大哥,你这告示里面,开仓,借粮,挖井,修渠,无论是哪一条,都要耗费府衙大量的银钱和米粮。
如今正是战时,前线战事焦灼,正是消耗钱粮的时候,还是先和胡刺史商量一下吧。
这里,毕竟不是京都,胡刺史又经营多年。”
裴戎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得有理,胡刺史在此地多年,对民生更为了解,定然比我们走马观花打听到的消息准确,有些问题确实需要问他一问。”
裴莫一噎,有些无语。
他暗暗腹诽,“我是那个意思么?啊?!我是怕你太嚣张,一不注意就得罪了地头蛇啊!
裴氏的名头再响,也镇不住这些常年驻守边境的武将啊!”
裴戎看着裴莫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五彩斑斓,有些想笑。
呵,没想到,他竟然会用五彩斑斓来形容一个人的表情。
裴戎一时没有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一起,裴莫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刚刚是他家大哥在拿他逗闷子。
短暂的羞恼过后,自裴莫内心涌上来的便是一股浓浓的欣喜。
真好,大哥终于不再郁郁难眠,又变回了京都城中那个眉目疏朗,肆意飞扬的锦衣少年。
两个人相视而笑,有淡淡的温情在房间内静静流淌。
这边两人岁月静好,对未来充满斗志,而刺史府的后堂书房里,却弥漫着浓重的,化不开的低气压。
胡刺史黑着脸,看着跪在堂下的密探,沉默不语。
该死的鲜卑部落,这次怎么不按照往年的套路来了呢?!
刚刚他还在裴戎的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鲜卑部落很快就会退兵,正好可以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