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逢玉楼便是寒玉的落脚地,不想接客时他便歇在自己的小楼里,有专门的婆子丫鬟伺候。
这院子极其显眼,一眼便能瞧见,因此陈展寻来,毫不费力。
小楼三层灯火通明,门窗紧闭,陈展将窗户戳出洞察看屋内情形,这些事做久了,他现在轻车熟路,且心中毫无波澜。
屋内处处点灯,却并无奴仆伺候,而寒玉孤身坐在镜子前,边打哈欠边拨弄自己的头发。如今已至子时,他却好像并不着急入睡,就好似,好似在等着人一般。
难道在等他?陈展眉心重重跳了跳,他又等了一刻钟,见寒玉仍无其他动作,便“吱呀”一声推开门,从正门进屋。
陈展刻意放缓了步调,走路几乎未发出声音,直至他掀开玉帘,室内响起了细碎的玎玲声。他顿住脚步,目光落在歪斜着坐在铜镜前的人,烛光昏暗,显得那人的面庞有些朦胧,叫人看不太真切。
白日荒唐放荡,这会儿倒穿了身素绸将自己裹得严实,也不知作出样子是要给谁看。
寒玉正在描眉。
陈展平静地唤了一声:“李朔月。”
寒玉停住动作,缓缓回过头,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瞧着陈展,半晌后,妖艳的面庞柔柔笑了起来,他轻声道:“陈将军半夜逛花楼,不怕妻妾知晓,将家中闹得鸡犬不宁吗?”
陈展上前两步,站在寒玉五步之外的地方,道:“我未娶妻,自然无此顾虑。”
寒玉点了点头,羞涩笑道:“可我结亲啦!凤冠霞帔、宾客满堂,我的郎君很是珍重我,将我落红的帕子贴身带着呢。”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跌落跌落堕落至此?”
“因为他死了呀。”寒玉眨了眨眼,忽而又道:“陈将军为何不娶妻?可是身子有疾,不能人道?有疾还需早早医治呢,若没钱请不起郎中,我也可借给你银两。”
陈展又往前走了三步,影子遮住了寒玉的脚,他黑沉的眼眸紧紧盯住寒玉,居高临下道:“我不能人道?李朔月,你在我身下哭过多少回,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