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晚上白城城门口的守军确实少,而且还都是氐人。
徐凤鸣想起他们在城中厮杀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见多少氐人,大部分都是东胡人和西戎人,外加一部分羌人和别的民族的人,氐人确实很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氐人似乎都在做做样子,还真没有冲上前来杀人的。
再结合方才那尹绍之的一番话,徐凤鸣还怎么想不明白?
这齐言之,或许从始至终,就不想起兵,那天晚上,甚至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放他们走的。
否则徐凤鸣跟赵宁,还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脱身。
齐言之见徐凤鸣如此坦荡,索性直接承认了:“公子客气了,我也只是不想徒增杀戮罢了。”
徐凤鸣笑着一颔首:“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交易吧。”
齐言之神色不动,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只不知,公子想如何跟我做这交易?”
徐凤鸣:“这得看族长您,想不想做了,族长,您是知道的,我们从来就不想打仗。”
“你们确实是不想打仗,”齐言之冷哼一声,哂笑道:“你们想让我们氐人免费替你们打仗,把我们氐人当做牛马畜生,去战场上替你们送死。”
“关于这个事,”一直一言不发的赵宁突然开口道:“我向你、以及你的族人道歉。”
“你道歉?”齐言之戏谑道:“你道歉有什么用?你能代表朝廷吗?我的族人已经死了,他们能听到你的忏悔吗?”
赵宁:“我无法向你死去的族人忏悔,但我能向你保证,以后凡是参军的氐人,能跟启国人一样,享受同等的待遇。凡是立功者,皆能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凡是牺牲者,其家人享受爵位,并且能领到他应得的抚恤。”
齐言之脸上嘲讽之意尽显:“朝廷这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赵灵,”赵宁抬眸,他面色冷淡,周身却隐隐约约,显露出君临天下的气势,他直视着齐言之,一字一句道:“就凭我是启国下一任国君。”
他这气势,不但让齐言之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就连徐凤鸣都受了他的影响,本能地侧眸看他。
赵宁端坐在案几后,与坐在高位上的齐言之对视。
他坐在下方,需得微微扬起下巴抬眸,才能跟高位上的人对视。
然而即便如此,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却刚毅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不辨喜怒,静静地注视着齐言之。
他分明没有释放出任何情绪,却冷傲孤清、盛气逼人,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这是独属于君王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赵灵今天在此做出承诺,”那声音不疾不徐,并不那么响亮,但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今日之言,定能说得出做得到。”
齐言之眉头一皱,本能地眯了眯眼打量赵宁:“你真是赵灵?”
“族长,我作证,”徐凤鸣说:“如假包换,只是因为你们让人撺掇着起兵,他的王子印让人拿到邕城调兵去了。现在想来,大军已经在路上了。你若是不相信,到时候可以让邕城太守亲自认个王子给你看。”
赵宁:“……”
齐言之:“……”
齐言之抽了抽嘴角:“那倒不必。”
徐凤鸣:“族长,你跟长老他们今天晚上的谈话我们也听见了……”
“这位公子该不会以为,你们听到了什么密辛,就能借此威胁我做什么了吧?”齐言之凝眸,嘲讽意味十足:“哼,东胡人不可深交,你们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我今天真的听了你们的话,我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当然不是,”徐凤鸣忙道:“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这次危机,让氐人跟启国重修于好,若是没有拿出十足的诚意,我们今晚就不会来了。”
齐言之没说话了,事实上,知道下面坐的人是赵宁后,他心里就有了成算,之所以一直没表露出来,就是想看他二人的态度。
徐凤鸣自然知道齐言之是在等他说话:“族长,实话说,对于塞北,朝廷已经做出了最初的调整方案了。当初欧阳先生来塞北,就是奉丞相和国君的命令来考察的,只是一不小心,被你们给抓了。”
“公子,话不能这么说,”齐言之忙撇清关系:“抓他的是东胡人,我们可没有参与。而且,当初若不是我爹出面保他一命,你们或许就见不到他了,也不知道白城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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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失言了, ”徐凤鸣略表歉意地一点头:“族长,不若你先听听丞相制定的计划,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合作可好?”
齐言之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徐凤鸣的提议。
徐凤鸣:“其实丞相早就制定的一个计划,除了现在的农耕之外,首先,是废除以往的世卿世袭制,采用军功爵制。
以后不管是启人还是氐人,亦或是别的种族,均可以论功行赏,不会存在现在这种功劳别人领,让你们去替他们拼命的事情。
其次,是帮助你们建城,大开商道,引进南方的商人,促进经济贸易。”
徐凤鸣说完,赵宁补充道:“还有为官制,只要你们有学识,一样可以入朝为官,跟启人享受同等的待遇。”
齐言之:“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待解决完这次危机,法令就会公布, ”赵宁说:“若不是你们造反,说不定已经公布了。”
齐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