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李藏,现在的他不能说高兴,而是非常高兴,险些失手将羽三白掉落在地,恍然过来;他们目前的处境还不稳定,得尽快寻到落脚点安身。不过碍于杜伏的缘故,回去小棋门无异于葬命。随即伏下身背对丑孋道:“我们先离开这,我背你,先好好休息下。”
丑孋反而思索起李藏话和姿势的含义,对方见她不动,以为又唐突了,起身,却忍不住牵过她的手,观察她的表情,见没有反对,这才大胆道:“这里离居住地很远,我们快走吧。”
丑孋这次理解了他的意思,继而点头,李藏也就放下吊着的心,带人往山外去,脚下不时传来起伏的地动,应该是藤脉也跟随他们离开。
一路,李藏不停地讲话,内容在外人听来枯燥又无足挂齿,但贵在毫无保留;他单纯不想让丑孋觉得他有隐瞒。而丑孋,一方面消化,一方面理解,并不反感认知被灌输,反而觉得有趣。可渐渐地,她发现李藏的话音减弱,步伐随之顿止......
他们沿途就已是成片被毁的松林,山道也满是狼藉堆积,直到顺着记忆寻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入目的场面却更为惨淡;围拢的高山坍塌过半,山林成为焦炭,山土交汇成洪,掩埋,堆积成一片新的广阔坟场。
满满的荒凉,死寂代替活物的喧嚣,转化为新的咆哮,充斥着人的负面感官。
李藏记得,他仔细辨认着山貌,得到的答案却不可置信——生存十五年的松城,一夕之间,喜怒哀乐被尽数埋葬!无情!且非常彻底!
他松开丑孋的手,不顾泥泞,疯狂去扒面前堆积的废墟;这里是当初为病重的灶火工家搭建的临时屋舍,哪怕此处和其余地方已经无二,可他就是认得,但又不信,只妄图侥幸,从中寻找可能误入另一空间的证据,毕竟困在地缝只有几日,外面怎么就翻天覆地?!什么也没有了!
“哗啦。”废墟底部松塌,凹陷出一道大坑,李藏不防,整个人跌落进去。丑孋站在边缘,并未阻止他继续徒手挖掘,忽然眼瞳再度泛起赤金色的光环,与此同时,坑下的无用之物尽数往四周靠拢,一只残破,黢黑,僵硬的,孩童的手,孤零零凸显而出。
“小双!”
李藏单凭这便知是谁;灶火工的二孙,名又取作“双”字,所以邻里长辈总喊他二双。他一把将人拽出,频频呼唤无应,正不知所措时,脚下从未间断的起伏竟破土而出,并迅速集中,缠绕上已经没有生息的二双。
李藏不知它们的意图,想阻拦却被隔绝在外,彼时灵井内部成千上万的藤脉,铺天盖地的也往此地而来,瞬间隆起一座山包,把二双托到最顶端,然后淹没,行径异常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