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官场的姜子恒虽说酒意最浓,帐内却是数他嗅觉最为敏锐,经历的变故最多。
他默默思忖片刻,抽丝剥茧地替张崇义分析起局势:“崇义,你大哥张崇忠是沙场宿将,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轻装赶回幽州。
据我分析,他撤兵的原因只有两个。
第一是幽州有人起兵叛乱,他要连夜赶回平叛。
可是如果只是平叛,他没理由不派人通知你这位四公子。
再说,如今的幽州,没人有实力跟张家叫板。
幽州官兵百姓竭诚拥护张家,就算有人图谋不轨,都不要你们张家人出面,几大郡守都可以扑灭他们,你大哥没理由走的如此慌忙。
第二种可能,按理来说此时不应该发生,毕竟张镇北春秋鼎盛……”
众人仿佛听到晴天霹雳,齐齐瞪着他。
在座的都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如何听不懂他的潜台词?
张崇义突然颤抖了一下,一脸骇然地道:“岳父,你是说,我父亲可能出事?大哥急着回幽州继承大位?”
虽说这是最不可能的推断,但众人不知为何,都隐隐有些相信,然而这对张崇义最为不利。
倘若张道冲当真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张崇忠名正言顺地继承镇北侯的爵位和镇北大将军的官职,昨晚他刚刚得罪过张崇忠,哪里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接下来幽州肯定迎来一轮大洗牌,张道冲苦心孤诣策划的南征大计,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均是默然不语。
姜无媚揉了好一会儿,张崇义头脑才恢复一些清明,缓缓道:“岳父大人,不论如何,我刚才许下的承诺依然有效。”
姜子恒迎着张崇义灼热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崇义,不是我驳你的面子。
倘若张镇北真有个三长两短,张崇忠继承了幽州的权柄,而你失去话语权,这事存在太多变数。
中山郡与张崇忠之间早已撕破脸皮,没有情面可言,你给我许下的条件,张崇忠多半不会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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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被中山兵马杀到狼狈逃窜,一旦大权在握必然会兴兵报复。
中山郡和幽州之间难免会有一战。”
张崇义被说的哑口无言,此事并非危言耸听,昨晚张崇忠的嫡系心腹邓彪还嚷嚷着要派兵攻打中山。
或许是不想先行吓唬自己,张崇义强行稳住情绪,摆手道:“行啦,都不要瞎猜了。
父亲春秋鼎盛,不至于出什么意外,这都是我们的推测,当不得真。
来,继续喝酒,不要杞人忧天。”
可是情绪都已经烘托到这个份上,杨千钟向烈秦幂等人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情?